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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药转到他爹面前,低下头,抓着对方的手摸了摸。
    粗糙的掌心有很多茧,并不像表面看着那么修长无暇,和记忆里父亲的手一模一样。
    戚越不知道自己就是未来的颜青城,所以不知道在解释自己的想法由来、在承认自己错误的时候,其实也是颜青城在对着儿子解释和低头。
    颜药垂着脑袋,轻轻拉了拉颜青城的手指,慢慢地开口:
    “我原谅爸爸了,也原谅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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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喧闹老旧的城中村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衣着各异,脸上也都带着不同的表情,以不同的速度往各自的目的地前进。
    偶尔有年轻的小伙子走得急,擦肩而过时把别人撞倒了,便连声道着歉,动作利落地把人扶了起来,确定没事后又急匆匆地赶路去了。
    不远处就是十字路口,车辆络绎不绝,持续不断的喇叭声响起,闷热的空气里充斥了人烟的喧嚣。
    一切都如同湍急的河流,没有一刻静止。
    颜药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仿佛听不到,也看不到。
    他低着头,安静地站在高大的戚越面前,个子只够到对方的胸口,整个人看起来比戚越小了好几号,没有一点点力量和优势。
    但他只是垂着乌黑的桃花眼,纤长的手指握住了戚越粗糙的指节,像小孩子摸大人似的,微凉的指尖贴着炽热的,慢慢把那只长了茧子的大手,一寸一寸地摸索完,又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
    戚越的手很大,和颜药一样指骨修长、线条好看,却比小孩要有力厚实很多,大到颜药把自己两只手塞进去,都能被戚越一块握到掌心。
    属于父亲的手,是颜药记忆里、颜青城独有的手。
    他慢腾腾地摸完,就合拢手指,随即动作很轻、很小心地用掌心握住了戚越的食指,感受到那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充满力量感的骨节。
    从戚越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小孩两个圆圆的发旋。
    被圈住的手指紧贴着小孩柔软细腻的手心,热乎乎的,软得像奶油,随时都会化掉的触感。
    然后,小孩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握紧了戚越的,声音很轻地说:
    “我原谅爸爸了。”
    顿了顿,他又慢慢开口:“也原谅我自己。”
    这话分明是说给颜药的父亲听的,可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前所未有的酸涩滞闷如同细密锋利的丝线,绕着戚越陡然空了一块的心脏,无声缠缚,绵延不绝。
    尖锐的痛感似乎转化为了淋漓的血,滴滴嗒嗒地从空荡荡的心脏滑落。
    最终啪嗒一声,却不像粘稠的血的声音了,反而像是年幼的颜药,曾经躲在被子里无声滑落的眼泪。
    戚越怔怔地站着,脑海里不断闪过陌生的画面。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手上却早已经下意识反握住了小孩柔软的手,捏在掌心里,圈得很紧。
    却不敢真的用力。
    良久,脑海里走马观花般的陌生画面彻底停驻,再次被尘封,他才动作缓慢地弯下腰,伸出空着的手,非常小心地把眼前的小孩揽到了怀抱里,贴在胸口,然后,声音很嘶哑地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突然看到了一个……小孩子,三四岁的样子,坐在小号轮椅里面,我很自以为是让佣人把他的书包丢小花园了,因为他闹脾气不去上学。
    我自觉自己的教育方式就是对的,自觉他知道事情严重了,就不会再调皮。
    可是,等佣人抱着他上楼了,我才想起来他只有四岁,并不是幼年的我,不应该那么严格。很奇怪对不对?”
    戚越仿佛魔怔了,声线极低地说:
    “我想那孩子一定很难过。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就和我自己一样,所以我用最严格的要求来要求他,做事不留一点情面,独断专行,甚至没有道歉,他却连哭都没有哭。他一定对他的父亲失望极了。”
    画面的最后,四岁的幼崽披着小小的被子,坐在父亲房间的床上,低头悄悄地抹眼泪。而自己却始终站在门外,安静地看着这个难过的孩子,手心里掐出了血印,都感觉不到疼。
    这种感觉其实是荒唐的,理智上戚越知道,以自己的年龄,他不可能是任何一个小孩的父亲,也不可能知道颜药小时候家里具体的情况如何,更别说精确地知道孩子的父亲在想什么……
    可在那一刻,戚越脑海里有了种极为疯狂的想法。
    画面里,他分明就是作为颜药的爸爸出现的。
    这个猜测毫无科学依据,一点也不像是戚越会做出来的,他却前所未有地希望那是真的。
    因为只有那是真的,记忆里那个四岁小孩心里那道小小的疤,才有可能在父亲的道歉和爱护中愈合。
    戚越缓缓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中已经恢复了冷静,低声说:“对不起,刚刚有没有吓到你?”
    颜药脸颊贴着熟悉的胸膛,能感觉到戚越胸口的剧烈起伏,他摇了摇头,从对方怀里出来,仰头看着戚越,认真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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