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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守边赤子
    崛起之新帝国时代 作者:银刀驸马

    第五百一十八章 守边赤子

    这场朝会就此散会,李绍泉和众大臣一道出了勤政殿,这时他才注意到,景廉仍一直跪在那里,保持着叩首的姿势,没有起身,他知道这是两宫皇太后对景廉的小小惩戒,心中不由得十分快意。

    此时已是冬日,天气异常寒冷,但李绍泉出了紫禁城,望着头顶的一轮红日,心情异常振奋,周身都是暖意。

    “李大人,王爷有请。”有人在李绍泉身后说道,李绍泉转头一瞧,看到是纯亲王府的家奴张翼,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张翼上了他早已准备好的轿子。

    琉球,守礼城,船政海兵大营。

    林逸青站在了望台上,正观看着大营里的人们的一举一动。

    一股在锅里爆出葱花的香味远远的飘了过来,有人在打喷嚏。

    林逸青循着香味望去,看到一个中年汉子正在营房边嚷嚷。

    “加红的!要大红!让什长大人瞧瞧这个菜地道!”

    林逸青看到了一位什长。他可以说是惊天动地轰出个喷嚏,眼泪汪汪的仰望苍天。

    中年汉子上来扶着什长。

    “大人,要不……回屋里坐?”

    什长拭了拭眼泪,“得,还是外……外边儿好!”

    “过瘾啊!到这儿就要过口辣瘾!——傻儿子,把桌子搬出来!什长大人乐意在外边吃,你傻儿子还不勤快着些!”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憨厚的乡下青年拖着桌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中年汉子在乡下青年屁股上踢了一脚,“用搬呢!还拖?傻子!——桌子腿留着卖给谁去?”

    乡下青年听了父亲的话,赶紧开始搬起来。放下桌子后,乡下青年象是有些无所适从,对什长背过半拉身子。

    中年汉子斥道:“你怎么还不跟什长大人说话?”他说着,赶紧对什长陪起笑来:“这孩子其实挺机灵的,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紧张。”他说着,又踢了乡下青年屁股一脚。

    林逸青看到这里。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什长打量了一下青年,招了招手,“放轻松,咱们打打唠。”

    乡下青年不好意思地挤出个哭样的笑脸。深吸一大口气像是打算自报家门,结果却是狠蹭着鼻子下一紧张就痒的地方。什长伸出的手也只好落在半空。

    中年汉子端了菜上来,顺手把乡下青年蹭鼻子的手打落。

    “这傻儿子的毛病是我给落下来的。打小儿流鼻涕,打也改不掉。我当兵那会儿——”中年汉子讪笑道。

    “你也当过兵?”什长问道。

    中年汉子陪笑道:“青旅水师,练勇。那会儿队伍里有个法子。往袖口上抹辣椒面,大家伙儿觉着辣,就不蹭了,谁想这傻儿子鼻涕是不流了,一紧张就这样这样的!”

    什长打量着青年,“他就这么爱紧张?”

    中年汉子笑道:“打打就好,棍棒下头出孝子。他孬不了,为啥?他老子不孬!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嘛! 我当年可是个好兵,虽说是练勇,练的可是西洋操法。那几年。顿顿棒子面窝窝头,口令可喊得山响——‘预备,用枪! 突刺——刺——杀! 突刺——刺——杀!”

    听了中年汉子的话,什长点了点头,“果然是老前辈,功底儿真是一点儿没丢。”

    中年汉子听了什长的话乐极,对准什长,“防左刺——杀! 防右刺——杀! 哎哟,大人,上桌!傻儿子!——大人。抹了个鸡脖子打了点儿酒,农家小菜,您随便。”

    乡下青年拿起碗筷,看看父亲。

    中年汉子瞪了他一眼:“吃吧。进了大营,以后就吃不到家里菜了!”

    乡下青年犹疑着伸了伸筷子,又看了看什长。

    中年汉子向什长拱了拱手,“对对,大人也吃。在青旅水师那会儿,我们常跟大人们喝酒呢!”

    什长看着一桌红色愣了一会儿。“我……我跟老前辈喝……一杯。”他说着,又打了一个喷嚏。

    林逸青看到什长与中年汉子对饮,乡下青年得了父亲的默许,则开始筷下如雨。

    中年汉子喝不喝酒基本一个状态,但什长却深吁口大气。

    “老前辈,有句话我还是得说。”

    “嗯,请说,请说。”

    “您老可能不晓得,现在的队伍,和您老那时候可大不一样了,不是说逮个人就能干的。就拿咱们船政水师洋枪队来说,船政水师,是开着蒸汽兵轮的,老前辈,我的意思您明白了?”

    中年汉子听了什长的话,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就是开着那冒烟的蒸汽船上呗!”

    “对,差不多是这意思,”什长道,“上了船,不但得会放炮,还要会打洋枪,操作各种机器,学习洋话,因为咱们队伍里的口令,都是法兰西国语。”

    中年汉子捶打着着乡下青年,“傻儿子,听明白了没有?这可是一步登天哪! 干出去的大开花炮弹,都能打到几里以外去!”

    什长脸现苦笑:“咱们的队伍是现下最好的队伍,咱们海兵啊,主要是洋枪队,也有大炮和开花炮弹。咱们主要用的是七生半克虏伯行营炮……嗨,我跟您数落这个干吗?我想说什么来着?哦,我是说这都是些精细活儿。因为这事儿不是有心就能干好,老前辈您在听吗?”

    中年汉子就这会儿工夫又灌下两杯酒,而后对着什长一拳擂了过去,“知道为啥非得跟您喝酒吗?

    什长只好摇头。

    中年汉子道:“你以为就为个小傻儿子当兵?”

    什长只好再摇头。

    中年汉子道:“怎么不是?就是!我不知道当兵的不兴吃请? 生拉硬拽给你弄来为的什么?就为个小傻儿子当兵嘛。他没出息,不会种地也不会发财,胆小得连杀猪也不敢看!这么着就交给你了,队伍上炼人哪!我多想他像点样哪!这话实在不?”

    什长:“啊?……”

    中年汉子又道:“队伍上就讲个实在,这么实在的人你们要不要?你瞧瞧他!”他顺着乡下青年忙碌的筷子望了过去,顿时怒从心头起,“傻儿子!”

    乡下青年忙蹿了起来,嘴里还含着食物。

    中年汉子怒道:“今天说的可是你的前程哪!你能不能走出这山沟沟就听什长大人一句话了,你还就知道吃吃吃!”他又转头对什长道:“他要在家就这点儿出息。我想盖房,傻儿子一口就吃掉我一块上好红砖! 知道为啥叫个傻名?打出娘胎起。我就看他没出息!——生一个是儿子,生两个还算是儿子,生三个就只能是他娘的傻儿子!你瞧他缩手缩脚的龟样!把口里的食咽了!混帐东西!”

    乡下青年忙咽食。

    什长笑了笑,“喝口水。别噎着。

    中年汉子道:“没事,他皮实。什长,到了队伍上任由你打骂。”

    什长摇头道:“到了队伍上,那是一辈子的生死同袍,哪能说打说骂?”

    中年汉子乐了:“您这是要他了!您刚才都叫同袍了!”

    什长道:“老前辈。您能不能让我跟您儿子单独聊聊?”

    中年汉子连声摆手道:“你们聊,你们聊,我去看看锅里炖的鸡。”他盯了儿子一眼,不放心地进屋去了。

    什长看了看青年:“我先想知道,你认识字儿不?”

    乡下青年道:“我会看书,爹不给买,我就借书来看,他竟然不让我看……”

    什长看着乡下青年犹豫的样子,笑了笑,“你说。我今儿就为听你说话。”

    乡下青年眼瞅着父亲进屋,终于把头抬起一点儿,似乎受了多大委屈,“他说我傻,读书没用,不让我读书!”

    什长苦笑道:“咱们说点儿别的。你想当兵?”

    青年眼里放出光来:“想!想得要命!”

    “为什么?”

    “当了兵,爹不会再叫我傻儿子了,叫了我也听不到!”

    听了他的回答,林逸青看到什长皱了皱眉,不由得微微一笑。

    这一幕。在他原来的时空,是多么的熟悉啊!

    “我还爱看打仗的新闻纸和还特爱看咱们的人在苔湾杀了那么多东洋兵!”

    什长笑了笑,“你杀过生没有?”

    青年道:“我胆子大。上回杀猪我是没敢看。可让爹一通说,上月下旬村里杀猪,我现跑过去看的。我读过私塾……”见到父亲出来,他忽然顿了一下。

    什长一回头,瞧见中年汉子趾高气扬地上来,叹了口气。

    青年接着说道:“我认识不少的字儿。写信传话是够使了。”

    “傻儿子,聊得怎么样?”中年汉子说着,回头对着什长陪笑道,“这小子满脑袋浆糊,说几句话就胡说八道。”

    什长笑了笑,“聊得挺好。这孩子挺机灵的。”

    中年汉子乐得跳了起来,“对,光聊管什么用? 傻儿子,跑起来让大人瞧瞧! 我这傻儿子跑得快,傻儿子属兔子的!还在这儿戳着干什么?赶紧跑起来啊!”

    青年还在原地忸怩着,中年汉子顶屁股一脚蹬去,乡下青年躲开,一阵风似的跑下。

    看到青年奔跑的样子和速度,林逸青也不由得暗暗点头。

    中年汉子兴奋至极,挥着手臂。

    什长又是一脸的苦笑,“不用……喂,回来! 老前辈,不能这么教孩子吧?”

    中年汉子笑道“您的意思我懂。打的时候不能光打,嘴里还得骂,要不白打了。”

    中年汉子话没说完,青年便一阵风似的蹿了上来,被中年汉子费劲儿地拽住。什长不由得掏出自己的怀表看了看。

    中年汉子问儿子:“这是跑到哪儿了?”

    青年答道:“村口。”

    什长吃了一惊:“这……不会吧?”

    中年汉子乐得呵呵大笑:“怎么样?大人,我没骗您吧?” 他说着,将早预备好的一副弹弓掏了出来,“傻儿子,打一个!”

    什长嘴一歪,“这……”

    “傻儿子弹弓打得准,打枪肯定准!”乡下青年拉开架势,却无意间对准了什长。

    什长急忙把弹弓抢了过来,“这个不用了。”

    中年汉子指了指院中的一棵大树,“爬树。爬个树给大人瞧瞧!”

    这回没等中年汉子再抬腿,青年一骨碌下场。

    中年汉子看着儿子灵敏的动作,“呵呵,看到没?大人。我儿子是属猴子的。”

    什长一脸的挫败,“我说不用了!”

    此时青年已经飞身上了树杈,“还往上爬吗?”

    中年汉子大声道:“还爬!”

    什长道:“不用了,别摔着!”

    青年没听到什长的话,又往上爬了一会儿。又问,“还爬吗?”

    中年汉子瞪眼道;“这才哪到哪?还要高啊!”

    青年在树上象是发现了什么,喊道:“大人,这儿有个鸟窝,能把手枪放里面呢!”

    中年汉子哈哈大笑,“傻儿子你还挺会琢磨的!”

    什长看到青年已经爬到了树顶,大声道,“快下来! 别摔着”他话没说完,青年已经“砰”一下摔了下来,“瞧我说什么来着?”什长瞪了中年汉子一眼。

    青年苦着脸。捂着屁股站了起来,嘴上却一个劲儿的说着,“没事儿!不疼,真的不疼!”

    中年汉子气得直跺脚,“我这就让你知道啥叫疼!净给我丢人!”

    什长上前看了看青年,“怎么样?真的没事?”

    青年摇头不迭,一脸憨态。

    “其实你不错,挺不错。你体格好,肯用心。我没当兵的时候跟你一个样,不。我还不如你呢。”什长感叹道。

    青年听到什长这么说,满眼希冀之色的抬起了头。

    什长似乎想起了往事,“我那会儿也挺傻的,又傻又木。比你还傻呢。”

    听到什长这么说,青年不由得一愣。

    “想不到吧?那会儿我爹一直管我叫猪,吃饭就说给你个猪食槽,给你个搅料棍,一边儿长膘去。”

    林逸青看到那个青年很有同感地笑了,也微笑起来。

    “你看你比我强多了。你有很多长处。你要当兵多半是个好兵,可现在的队伍跟十年前不一样,要学的东西很多,你要是肯用心学,我就要你。”什长说着转向了中年汉子,“老前辈,你儿子交给我了是不是?”

    中年汉子象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人,啥意思?您要他啦?”

    什长点了点头,“包在我身上啦!”

    中年汉子乐了,“这可不是醉话?”

    “当然不是醉话!是真格的!”

    “傻儿子哎——”

    “要了他,他就是我的兵。你叫你儿子什么,我管不着,你叫我的兵傻儿子, 怎么都不行!”

    这回轮到中年汉子愣住了。

    什长回头看了看青年,“我要了你,不见得是个好事。你跟我走了就得玩儿命!老前辈,一年时间。我把你傻儿子——不,你儿子带成堂堂正正的大乾海兵!”

    青年又愣了一愣,又要去蹭鼻子,这回他自己用左手狠狠把右手打了下来,接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看样子,这海兵的情况,应该比这大乾帝国的陆军好得多。”看完了这招新兵的全过程,林逸青暗暗感叹起来。

    自从贝锦泉要他帮助训练船政海兵之后,林逸青便开始详细了解这支队伍的情况,他原本担心船政海兵会沾染这个时代的封建旧军队的积习,但没想到,这支海兵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

    远的不说,刚才的这极富人情味儿的一幕,便非常说明问题。

    他在第一次回乾国的时候,去天津见李绍泉,便注意到了大乾帝国极为重要的队伍——淮军练勇的弊端。

    据说曾伯函建立湘军,选择人才时,首重道德品质,“选士人,领山农”,以忠诚相尚。但李绍泉在初建淮军时,就强调“利益”的重要性。李绍泉常说,人以利聚,鸟为食来。“非名利,无以鼓舞俊杰”,所以在淮军建立之初,李绍泉就公然以子女玉帛诱集将弁,用人时广收杂揽。淮军军纪一开始就不好,“自始至终,俱在贪图利禄,以骚扰民间为能事。”军饷之多少,对淮军将士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在战争中通过劫掠所收获的,远远超过军饷所得。时人记载:“(淮军)初赴上海时,饷项匮乏,食米而外,仅酌给盐菜资。及接仗克城,人人有获,每向夕无事,各哨聚会,出金钏银宝堆案,高数尺许,遇发饷时,多寡不较也。”

    淮军如此,那些其它名目的旧军的样子,便更加难以想象了。

    但现在的船政海兵,带给他的却是另外一种清新的气息!

    事实上,李绍泉本人也已经意识到了淮军的弊端,是以在林义哲创立船政海兵之后,他便向船政借调了不少军官过去,以船政海兵的制度为模板,另起炉灶,建立了北洋海兵。

    林逸青经过仔细的观察,他麾下的萨摩军和大乾海兵之间的各自优长,他已经心中有数了。

    接下来,就是要将这两支军队进行“互补”了……

    林逸青正在那里思考着自己的练兵计划,这时他忽然看到,一辆由一队红衣骑兵护卫着的四轮马车快速的驶进了军营。

    林逸青注意到马车的卫兵所掌的旗号,不由得暗自奇怪。

    这些卫兵,竟然是苔湾巡抚衙门的抚标卫队!

    PS:  刚学习“睾”字的时候,觉得太难写了,正在我感叹的时候,前面的女同学说:“这有什么难的,上面充血了,下面才幸福嘛……”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忘过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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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一十八章 守边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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