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被她刚才那句吼又吼走了吧?
静好急急就准备起身,只是动作到一半就又感觉到了肚子里的一阵绞痛,只能含恨再坐回到马桶上。
拉肚子暂时告一段落,静好收拾自己时才发现刚才不但是姿势尴尬,就是她那张被眼泪糊得乱七八糟又被风gān了的脸都让人不忍直视。
燕居要是走人了,指不定还是被她的这张脸吓跑的。
吐槽了下缓和心qíng,刚一开门就差点被门口的人吓了一大跳,后退了半步差点滑倒,燕居快速伸手过来扶住了她,等她站稳之后又飞快放开,把另一只手上端着的水杯递了过来。
烫,小心。
静好接过抿了一小口,在他掩饰不住担忧的眼神里确定这只是一杯普通不过的白开水,低头又喝了口时正好看见燕居身上明显是睡衣的薄背心湿了一大片,再想到刚才听见的呼呼风声就知道他差不多是一路跑过来的。
你大半夜神奇地出现就是为了给我杯白开水?
而且因为她从来不喝白开水,这个别墅里怕是连开水壶都没有一个,也不知道他刚才下楼去是拿什么煮的。
燕居点了下头,看了眼她没喝多少的水杯,你说不舒服了要喝杯白开水。
他没有说,免得说了就不能过来真的给她递一杯白开水。
静好压下有些要上扬的嘴角,用鼻音哼了声,捏着他的手腕用手背碰了下自己的额头,我这是发烧了好不好,一杯白开水是解决不了发烧的。
她正想为难一下燕居,看他到底在不在意她,燕居已经皱紧了眉头转身,熟练地从她房间角落的柜子里拉开了个抽屉拿出了药箱。
静好眨了眨眼,我都不知道我房间里有这个。
燕居找药的手顿了下,他不敢说这个房子其实在知道是准备给她住的之后就被他抢走了设计权,而且在她不住在这里的时候,他偶尔会像小偷一样,偷偷地进到房子里来。
连这个药箱,其实也是他放在这里的。
话不能说,燕居拧开了退烧药的锡纸片,隔空将胶囊倒到了静好的手心里,发现她没有动作后还疑惑地抬头看了眼,目光在某个瞬间流露出了几分乞求。
吃了药就好了。
静好看了眼他,就在他忍不住要开口解释这些药绝对没有问题的时候,就着水将胶囊吞了下去,水太烫,胶囊会被泡开黏在喉咙里。
她只是顺便解释了一句,而燕居低了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之前也会用这些半真半假的自卑自弃的模样来让她心疼,吸引她的注意力,但明显这次是真的。
他终于将qíng绪完全地外露,同时却也将自己放到了更卑微的位置。
劣迹斑斑的过去,曾经有过欺瞒的不好回忆,可能到来的再次分离,都是他卑微的原因。
静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仰头倒到chuáng上,枕头不舒服,过来给我枕下。
燕居犹豫着坐到了chuáng边,她已经gān脆这拽着他的手把人拉倒,舒舒服服地靠在了那块在剧烈跳动着的胸膛上。
砰砰砰的巨大声响,吵得她耳膜都受不了。
静好转了个身,头压在他更柔软的肚子上,手正好就按在了他的心脏上,再次问出了她之前问过好多遍的那个问题。
燕居,你是真心的吗?你到底爱不爱我?
她手下按着的地方随着主人下意识地紧绷,之后便像是燃起了战火一般跳跃地更快,用防御的姿态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敌人。
许久之后,燕居才犹豫着开口。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紧绷得厉害,垂在身侧紧握着的手不自觉就移到了她身旁,似乎随时准备着在她听了答案翻脸时挽留她。
可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地发抖,因为害怕而在战栗。
即使如此,在沉默了半分钟没有得到静好的回应之后,燕居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知道,但我为你死都可以。
他的语调平淡,像是在述说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qíng。死亡曾经在他看来是最可怕的东西,带走了他的爸爸又吓走了他的妈妈,甚至他可以在死亡的面前轻易做出曾经避如蛇蝎的选择。
但这两年,如果不是时不时收到她的好消息,他都不确定自己是否活着。
静好愣了下才喔了声,所以,你连这种决心都能下,就是不能来看我,如果不是我给你打了个电话,你是打算永远都不来找我了对吧?
她说着就在燕居的胸膛上拍了几下,你还真能狠下心啊,燕居。
不是,燕居闭了下眼,那种熟悉的酸涩感在他回忆起那些照片时再次漫了上来,我看了你的照片,你和别人在一起很开心,我不能打扰你。
他这句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
静好想了下他所谓的照片也只能在颜慎那里看见,再一思索就想通了关窍,不急着解释就先冷哼了声,我和别人在一起很开心,你就不来打扰了?
她尾音上扬,明显是不信。
我怎么不知道燕居你还有这种圣父属xing,之前撒谎骗我的时候底气不都很足吗?仗势欺人,下死手打人的事你都做了,按你的狠劲,能有这种圣父心?
燕居沉默了下,回答的声音有些沉闷。
我做得到,如果你需要,你能过得更好,我能做得到。
静好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她知道的燕居,是那个心狠手辣,接连着nüè杀了十几个人还能从容地从高楼下一跃而下,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摔死的燕居,她从来不知道他还会退缩到这个地步,会这样难掩卑微地一退再退。
如果这才是真正的他,那她倒qíng愿他别变成这样。
太让人心疼了。
我没有和别人在一起,也没有很开心,颜慎给你看的那些应该都是前几年的照片,静好平淡地把话说完,我很想你,燕居。
好一会没有得到回答,而她要抬头时,猛然间张开又收紧的怀抱箍住了她。
燕居把头埋在了她的颈间,模糊湿润了那一整片的皮肤。
静好安静地让他抱了几分钟,然后药效漫上来,她打了个哈欠,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我要睡觉了,她眯着眼看了下窗口,天已经亮了起来,朝阳的窗口很快就能散入满地的阳光,太亮了,睡不着。
燕居伸手过来盖住了她的眼皮,虚虚拢出一片昏暗。
静好安心闭了眼,又咕哝了一句,我明天要蘸着酸奶吃樱桃。
之前和燕居住在别墅时,整排的酸奶他都回拆成一瓶瓶的,方便她直接从冰箱里拿,而且如果他在,她只要张着嘴等吃就好。
燕居犹豫了下,你发烧了,不能喝牛奶。他怕她吃不到想吃的生气,急急地补了后面的话,我学了你喜欢吃的菜,你可以尝尝。
静好哼了声,那要等我睡醒再说。
她转了个身,安稳地枕在他的胳膊上,帮着遮眼的那只手很快追了过来,半悬空着继续护着她不被光亮打扰。
静好半眯着眼瞄了下,微微弯着嘴角彻底睡着了。
人生就算不长,有些事qíng也应该睡醒了明天再想。
第191章 法师篇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静好坚定地认为法师大人因为奇葩的xing格和淬了毒的嘴而理所当然的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而辅助她坚定这个信念的就是她在死亡之塔里住了四五个年头,从没见到过一个上门来拜访的人。
可是现在。
她站在粗壮的树底下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小菜洼,经过多次试验才培育出来的生菜被啃得乱七八糟,而一旁散落着几个梅花状的小脚印坚定地证明了凶手不是开始时被她冤枉的控声鸟。
梅花脚印?猫科动物?
但是好像属于犬科的狐狸也是梅花脚印?
十四岁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少女的模样,酒红色的及膝长发垂在身侧,衬得原本就雪玉般的小脸更加的白皙透彻,深邃的五官点缀着斑驳漏下树梢的阳光更是明媚动人,疑惑时不自觉偏着头的动作更是平白带出了几分诱惑。
无言的,含蓄的,让人忍不住就想在她脸上捏两下。
最好捏出个印记来,打上标签让人知道到底是谁的。
麦斯威尔靠在窗边看着她的方向,松手将手里已经被他刚才无意识间的力道碾成了粉末的东西随手扔到地上,风一chuī更是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不能着急。
不然一出手就把人吓走,吃亏的是他。
正要收回视线重新去找点事qíng做,才一息的时间离开他的目光的小姑娘就满带欢喜地惊呼了一声,上扬的语调像是看见了什么心头宝。
他所能感知到的空气波动里,小姑娘弯了腰,小心翼翼地伸手要去把什么抱到怀里,甚至伸出去的手都因为激动而在细微的颤抖。
之前她有类似的反应,还是他因为力竭而变化成半妖形态时。
激动,惊异,欣喜,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诉说着全然的喜爱。
原本是他最讨厌的半妖状态,虚弱,丑陋,轻易将他与人类相区别。可因为她当时表现出来的感qíng,他难得没有蜷缩在昏暗的房间里等着半妖化过去。
但之后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显露出来过。
而她现在却露出了和之前一般的qíng绪。
麦斯威尔转回头,大树下的静好已经喜不自禁地将怀里小团子一样的小狐狸抱了起来,压制住心底再见毛茸茸而疯狂叫嚣起来的激动,用最舒适的力道顺着它的脊背帮着顺毛。
原本还有些微弱抗拒姿态的小狐狸瞬间舒展了身体,爱娇地在她怀里蹭了蹭。
狭长魅惑却因为年纪还小而没有完全展开风qíng来的狐狸眼在此时更像是圆滚滚的玻璃球,随着偏过来的头认真地打量了她一会之后,突然伸出舌头讨好地舔了舔她摸着毛茸茸的三角耳的手指。
喉咙深处发出了小动物讨好时特有的呜呜声,听着就还有一股奶味。
原本竖着的三角耳也因为放松下来而有些低垂,像是两架准备起飞的小飞机。
太萌了,真的太萌了!
静好忍不住就想捂心尖叫,她一贯对这些毛茸茸的生物没有任何抵抗力,就算感觉到小狐狸舔着她的手往下走,掠过手掌快到手腕时也没有抽回手的念头。
她没有抽手,整个人就腾空飞到了半空之中,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小萌物的手被迫展开,一条手帕腾空飞来,带着蓬勃的怒气恶狠狠地擦着她被舔过的手指。
没有支撑的小狐狸毫无悬念地掉到了地上,砰的一声砸得颇响。
静好心都被揪着疼了下,转头就瞪向罪魁祸首的法师大人,放我下去。
麦斯威尔瞪了眼地上那只见势就想要撒娇卖可怜的弱小狐妖,带着绝对威压的眼神吓得小狐妖瑟缩着往后退了退,一溜烟地朝着林子深处飞奔而去,那快速摆动的灵活四肢,显然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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