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几次大战之后,张口即称呼他名讳的仙人愈来愈少,便是天君也多是称呼一声帝君,被人清脆地一声声地叫着他的名字,虽是无甚大事,但多年未闻,恍惚间多少还是有些亮耳。
何况措不及防下又看了满眼。
这张白纸就是我的心,能被重泽你这么认真地看着,我的心都要高兴得lsquo;扑通rsquo;一声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跑到你面前用力地在你脸上亲一口。
写满了他的名字的白纸,她说那是她的心。
太过直白,太过热烈。
静好笑眯眯地看着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的重泽帝君,眼尖地发现他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衣领下,靠近锁骨的位置上,一小块皮肤变成了极淡的粉色。
诶?重泽你害羞居然是红了脖子的吗?静好举着毛笔凑过去,得意地将毛笔在试图要躲的重泽面前晃了晃,并且把他布出来的结界再次轻易撕开,别躲哦,你躲我坑定要追,到时墨水滴到你衣服上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稍稍玩闹,重泽脖子根的那点颜色已经消失无踪。
他又往后躲了躲,实在是不习惯一个能让他毫无办法的人凑得这么近,脑海中不期然就出现被白龙一爪子勾破了战甲的那一幕,那时要是不晕,只怕是比现在还要更加
他清了下嗓子伸手挡,别闹。
两个字就带出了战神的威压,纯粹的力量和气场的压制铺天盖地而来,静好乖觉地坐回到原位上,将手里握着的毛笔扔到一边的笔洗中,脸色因为太过靠近威压的源头而有些发白,张着清澈漂亮的大眼颇为委屈地看了眼他。
是你自己说让我修身养xing的,现在就反悔了,简直就是在欺负人。
重泽拒不接受她的控诉,修长的如玉般的手指点了下那张纸,不是。
那张写满了他的名字的纸,哪里算得上是什么修身养xing,就算是qiáng词夺理,这也qiáng得太过牵qiáng了。
静好突然一本正经地凑到了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保持在一个足够亲近,却又恰到好处地不会引起他的反感的距离,严肃地清了清嗓子。
重泽,你就是我的修行,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我现在这么喜欢你,喜欢到不顾你不喜欢我也要缠着你,也许你会以为我是因为年纪小冲动而会这么做,但是重泽,女孩子的脸面有时候真的挺重要的,我这样缠着你,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因为我觉得,我大抵会真的喜欢你一辈子。
喜欢到,我觉得现在不做些什么让你喜欢我,我大概会懊恼永远。
所以你是我的修行,是我伴随着生命,永远要坚持的事。
比刚才更加直白露骨的告白,虽然静好一直在竭力镇定,但是耳后不断蔓延开来的红色还是透露出了她的紧张和些微的羞涩。
所以,重泽,你如果要拒绝我,至少也先等等再拒绝我。
她怯生生地伸手,小心地拽住了重泽的一点衣角,用余光注意着他的神色,大有在他挥手避开前先自己快速移开的架势,仰头眨着眼看他,眼眸中水雾雾的一片,像是倒映着整片星空的海洋。
重泽,好不好?
重泽低头看了眼被她扯出的那点指甲盖大的衣角,缓慢地将衣角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指了下桌案旁的空地,将亮着的深紫色小火苗调得更暗了些,睡觉。
他避而不谈,已是最大的默认。
默认了暂时不会拒绝她。
无论是因为之前在东荒时帮他破了混沌阵的恩qíng,还是刚才那几句话让他多多少少起了些怜香惜玉的心,总之结果差qiáng人意。
静好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拦腰,成仙后大部分的仙都不会睡觉,但她一贯都把大半的时间花费在了睡觉上,熬到现在这个将近凌晨的时候,早就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没想到一直没看过她一眼的重泽居然还注意到了。
走开几步后,静好又回过头来,看了眼端坐在桌案后继续认真批复公文的重泽帝君,重泽,其实刚才我用的那个招数在话本里叫做撒娇,一般都是女孩子惯用的招数,用来达到一些原本不会被答应的小要求。
显然你刚才的表现非常棒,值得以后继续保持。
她舒展了身形,一个缓慢又优美地打开身体的动作,娇俏美丽的少女变成了懒洋洋又威风凛凛的白龙,头正好凑到了他的桌案边,微微的吐息撩动着他垂在地上的一角衣摆。
我睡了,重泽。
一声低不可闻的恩。
没有人知道他回答的到底是哪一个问题。
。
东海龙宫的十公主在庆功宴上一眼看中了十重天的重泽帝君,在当庭表白被拒后还是死乞白赖地跟到了帝君的殿宇之中,凭着龙族天生的撕破结界的能力,死赖着不走的流言,用最短的时间在天界流传开了。
滞留在天宫,准备等女儿的三天热度退却后就带着女儿走人的东海龙王在和天君闲逛时正好听见了几位仙人在绘声绘色地说着女儿追天界最难以亲近,却也最优秀俊朗的重泽帝君时,心里的滋味真是有些难言。
有点羞涩,有点心酸,但更多的却是骄傲。
看看,他东海龙王的宝贝女儿,看男人的眼光就是这样的好,而且还是个说gān就gān的行动派,不愧是他一把屎一把尿亲手拉扯大的!
心里有个小人叉着腰在狂笑,但是龙王爹脸上还是一派羞愧,臣教女不严,让天君见笑了。
天君摆了摆手,看了眼九重天之上的十重天,帝君也该是有个在心尖上的人了。
。
而此时被热议的十重天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的白龙清醒过来,看了眼窗外的夕阳,打着哈欠就要再次倒头睡上一觉。
她眯了下眼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变小了身体凑到了正在桌案前看经书,连姿势都和昨夜无半分变化的重泽面前,乖觉地将自己盘坐到了他面前不过一指的位置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摆着尾巴。
重泽,你看你都默认我可以追你了,那我们是不是就应该彼此了解下?
重泽连视线都未从经书上移开一分。
我知道你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因为你生于沼泽,重泽,从泽,从重重沼泽中脱身而出,静好说着就叹了口气,连一个名字都取得这么清心寡yù,摆明了要遗世独立的滋味,我看人的眼光还真是好啊。
说起来,我出身的时候也挺有意思的,说是什么万物悲鸣,七月泣雪,天布佛光,总之都可以编出个话本来了。至于我家里的那些哥哥,三哥,四哥,五哥和七哥你应该都认识吧?据说他们都是战亡的。
重泽翻书页的手顿了下,正想着要不要说一句安慰的话,当年东海龙宫九子,几百年间就战亡了六子,连龙后都受不住悲痛,早早就离世了。
说起来,她那时候,正好要出生。
他还未组织好语言,静好已经自顾自接了下去,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我那些哥哥们,喜爱的东西五花八门,奇特得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你只需要记住我喜欢做什么就好了。
小小的一条缩小版白龙趴在地上,jīng致的鳞片和龙头,看着格外jīng巧可爱,尤其那个不过巴掌大的龙头还张了嘴打了个哈欠。
我最喜欢睡觉,经常在龙宫里睡得天昏地暗。
静好变回人身,从地上站起身来,赤着的玉足像是qiáng调般在地上用力踩了踩,重泽,我追你是真的追得很用力啊,连最喜欢的睡觉都好像没有你重要了。
看你一眼就像睡了一整天一样满足,所以我还是醒过来多看你几眼好了。
第154章 上古战神(4)
龙宫十公主在十重天上住了三天,下面的议论声鼎沸,甚至还开了个赌局,无聊的仙人们聚在赌桌前,押注的时间都是两只手就能数过来的。
过了十天,一群人面面相觑,心下都有些惴惴,唯恐哪天头顶上就啪嗒一声掉下来条已经开始腐化了的死龙。
再过半月,瀛洲、九华山、六重天和地府被撕毁的帕子不断增加,而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人都已经扭曲地淡定了,并从中找到了贴切的理由那位十公主出场便惊艳了众仙的那张脸,以及那曲再无缘得见的琵琶舞。
重泽帝君便是战神,该有的三qíng六yù到底也还是有的。
何况连天君都未曾说过什么,他们又何必多言。
热议了半个多月的话题就此止步,闲得发慌的仙人们立即就抱注意力转到了已然开始的佛典上,手边几乎都不离开佛典,开口即来几句佛法。
而在这一片祥和的氛围下,站在十重天重泽帝君的殿宇外的小仙童简直要哭出来,脸上的神色更像是要冲进龙潭虎xué的决绝,慷慨赴死中还带了几分悲切的伤感和yù哭无泪的懊丧。
刚沐浴回来的重泽远远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仙童,辨别出来是最近几日经常出现的仙童之后,停住了脚步朝他看了眼,何事?
帝君,仙童行了个礼,权衡了下利弊,哭丧着脸说了实话,小童是来叫十公主去佛典的,但是公主还在安睡,小童不敢轻易相扰。
主要是里面那位的起chuáng气实在是太重了,不说那浑身低沉下来的气压,便是那冷冰冰瞪过来的眼神也够人吃一壶的,这几天都吓走了十几位意图上来搭讪的仙君了,便是地府的碧霄仙子也被这位三言两语激得哭着回了地府。
便是他这位专门来叫起的仙童,前两天还差点被龙炎烧了头发,现在都还有几根头发是焦的。
重泽朝殿中看了眼,那条盘踞着占了大半位置的白龙正在无意识地摆着尾巴,那是她睡熟又好梦时的惯常动作,他回头看了眼小仙童,她要去?
小仙童也算是和重泽帝君打jiāo道较多的了,加之原本就机灵,很快就懂了帝君话中的意思,更加yù哭无泪,就怕自己找不到队友,还帮对手找了个帮手,是天君说十公主出生时天布佛光,原本就该让十公主和佛祖多多亲近。
重泽点了下头,迈步进了殿中,弯下腰推了推白龙,在那双龙眼眨着长睫看过来时吐了两个字,起来。
静好变回了人身,乖乖撑着自己坐起身来,舒展双臂的简单动作美得像是展翅yù飞的天鹅,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抓紧了她的手阻止她的离去。
她表现得太过平静,丝毫没有被打扰的不虞,不仅是外面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小仙童,就是旁观过几次她起chuáng的脾气的重泽都有些讶异,伸手就拉了下她的衣摆,确认她的神qíng,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静好瞥了眼他,弯了嘴角认真地和他解释,重泽你看,我要是发起chuáng气的话,一般都是绝jiāo的下场,她伸出手胆大包天地勾了下重泽拉在她衣袖上的两根手指,但是对着你发,和你绝jiāo,我是没长脑子才这么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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