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么定下来,老夫人对孙子的学业很看重,昨天大孙子说要读书了,今早先生就已经到位了。顾三奶奶还跟着瞧了瞧,见课堂上自家儿子坐不住,抓耳挠腮的,但被善儿一瞪眼就会老实下来。
“这可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回家后顾三奶奶跟丈夫说道,“以前你还总说是善儿带坏了怀玉,我听了就不喜,这两个孩子都爱玩耍,一同玩乐也就是了,如何能说是被另一个人带坏了呢?”
顾三爷忙告罪:“是我错,是我错。”
顾怀玉过得生不如死,吃晚膳都没什么胃口。他苦着脸:“善儿,你真要读书啊?读书真的好累好累,我觉得头痛。”
“让厨房做一碟子核桃酥来给顾二少爷补补脑子。”瑞和对侍从说。
“善儿!”顾怀玉放下筷子,垂头丧气,“我是真的觉得累,读书怎么这么难啊。”
“读书当然难啦!都说想要做人上人就得吃得苦中苦,现在吃苦以后就能享福了。这样吧,今晚我们一起睡,我们聊一聊吧。”
“好啊!”顾怀玉瞬间活了过来,小心地打量一下左右,见侍从都在外头,于是小声说,“我带了上次说的那个东西,我们今晚一起偷偷看!”
哪个东西?
“就是那个东西啊!上回赵应那厮不是嘲讽我们了吗,哼,有通房有什么了不起的,好像我们家没有一样,那不是我们家讲究嘛,才几岁啊就睡通房,色胚子!还说我们是童子鸡,笑死个人了!我找到了最贵最好的春宫图,听说画得十分美艳缠绵呢,我可是很够意思的啦,一丁点都没有偷看,就等着和你一起看啦!”
见顾怀玉说得脸泛红晕,激动得眼眸泛起水波,瑞和抬手用力敲他的头:“收收,你这样子跟赵应那色胚子没差别,别起来猥琐极了。”
“哦。”顾怀玉摸摸自己的头,感觉好像肿起来了。“那你还看不看嘛。”
“拿来,我要没收。”
顾怀玉委委屈屈的地回房间,开箱笼,从最底下掏出一个包裹:“喏,我藏得可严实了,连碧儿她们都不知道呢。”
瑞和随意翻了翻:“也就那样,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转头看顾怀玉眼珠子都要扎进画册里了,他无奈地笑道:“好了好了,那一起看吧。”
没等顾怀玉高兴,瑞和又说:“先生说了,一旬后会有考试,到时候你若是能及格我们再看。”
“善儿你怎么变得这么坏!”
但为了兄弟和春宫册,顾怀玉拿出吃奶的功夫,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旬考结束后就焦灼地等成绩。
“走吧,我们听戏去,半个月没听戏我都心痒痒了。”瑞和把书一丢,“走走走!”
顾怀玉登时把什么成绩全都丢在脑后,兴高采烈地开始换衣服:“我们大半个月没出去玩,赵应那厮肯定会说我们,换上一身好的闪瞎他的狗眼!”
“出去玩了啊?好好,我就说善儿这半个月都没出府老老实实地读书不对劲,他小小的人怎么突然这么有耐心,想来是在我面前夸下海口脸上过不去,这是在硬撑呢。”老夫人听到消息反而更加开怀,“他才十三岁呢,多玩一玩没什么的,翠屏,你让老周多派几个人跟着善儿和怀玉。”
看见原身祖母那边派来的人,瑞和露出不乐意的神情:“祖母这是不放心我呢,我就是出去散散心,听听戏就回来继续读书的。”
“大少爷,老夫人想着年节将至,燕京城中比往常热闹,担心您被没眼色的人冒犯了,这才派我们跟着您的。”
“好吧好吧!”瑞和摸摸马头,“燕京城当然已经热闹起来了?”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有些失望,“我还想带小雪出去逛逛呢。算了,把小雪牵回去吧,改天再带她出去玩。”
白色的母马今年六岁,性格温顺,还很通人性,她歪头蹭了蹭瑞和的手,在小厮的牵动下踢踏踢踏优雅地离开了。
“那我也不骑马了。”顾怀玉跳下马来,掏出扇子风流地一甩,“走吧,我们走着过去。”
不知不觉已经进入腊月里,燕京城果然添了几倍繁荣,到处都是人,甚至还有骆驼商队。瑞和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喜欢的就买来玩,自己拿不住的就让小厮随从拿。顾二也是差不多的逍遥姿态,哎呀被困在府里半个月,连集市都觉得好玩许多。
两人一路走一路逛,等到戏院的时候已经满载而归。来到常看戏的清风苑,戏台上正在唱颂海清河晏的山河颂,很是符合年节将至的喜庆气氛。台上正演到男女主人翁阔别十八载终于重逢,两人手牵手眼含热泪,唱词婉转动听。
“卫少爷顾少爷,您二位许久没来听戏了,最近上了几出新戏呢,您看看?”婀娜多姿轻声细语的侍女们殷切地招待,上新鲜瓜果与热茶,还拿了两本簇新的戏单给他们看。
“我想看这个春兰秋思!”顾怀玉很快找到喜欢的,话音刚落一个男声就说:“顾二你的口味还是跟以前一样,像姑娘家!”
顾二愤怒转头:“赵应你个王八蛋!”
赵应在仆从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进来,挑眉毛:“难道我说错了?这春兰秋思讲的是一个春心萌动的少女的故事,我就不乐意听这种了,要听就得听战八方这种充满男子气概的戏!”他掏出一个钱袋往桌上一丢,“下一出戏就唱战八方,我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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