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被下毒的事情好像已经成为无头公案了。”七皇子说,问瑞和,“先生觉得会是我哪位兄长做的呢?”
瑞和笑着说:“殿下觉得呢?”
七皇子叹气:“先生惯爱这么反问我。”
“我这是让你多锻炼锻炼思考的能力。”
“好吧,我想了很久了,真的想不出来。”七皇子皱眉。
“那我给你一点提示吧,你就从这几个角度去想,对陛下下毒的难度有多高,谁能有能力办到?若是陛下死了,得益的会是谁?”瑞和慢慢磨墨,抬眼,“还有,若是陛下没死,得益的又会是谁?”
七皇子越听越是一头雾水,最后一句话听完,头脑都混乱了。
“别着急,慢慢想,你若是想到答案也不必急着告诉我,时间会告诉我们真相,到时候我们再一同验证各自的猜测吧。是不是很好玩?”
“……”七皇子忍不住暂时放弃礼仪,翻了个白眼。
燕皇中毒那件事似乎成为悬案,渐渐地也就没有人再提了。随着三个皇子一同被禁足,烧得火热的立储风波也随着一同冷淡下来,那场毒杀对燕皇的身体并没有造成大碍,至少朝臣们甚至宫妃们都觉得燕皇的身体跟往常一样健硕安康。
但只有燕皇自己知道,他的身体还是受到不小的损伤,胃口变小了,偶尔穿少一件或者吹了冷风,都要打喷嚏。这种体质上的些微变化,连太医也看不出来,只有自己才有明显感触。
因身体的变化,燕皇终于有了紧迫感,以前他总觉得自己还健壮如虎,立储还是小事,一步一步来无需着急。现在他的想法终于发生改变,他得加快速度培养储君了。
他有五个儿子,大皇子八岁时为他挡灾饮吓有毒茶水而死,二皇子他已经放弃,三皇子是他最爱的女人所生,资质也算不错,目前是他最满意的储君人选。四儿子是天生跛足,五儿子也算不错,但在他心中跟三子无法比。六子才十三岁,年纪不大不小,正是可培养的好时候,不过那孩子资质愚钝,书房的老师已经跟他提过几次了,课业十次有八次完不成,连一手字都写得歪歪斜斜的。七子才十一岁早早出宫建府,他对这个儿子不甚了解,感情淡薄,自然也排除在外。下头的两个儿子,一个五岁一个两岁,也别提了。
这样一看,还是三子最合适,其实燕皇心中还很怀念大儿子,那个孩子小小年纪就乖巧孝顺,读书骑射都学得很好,可惜早殇了。若是将皇位给老大同胞的老三,也能弥补两分对大儿子的愧疚。
“等禁足解除,我就让老三在吏部也领一份差事。”燕皇心中如此想道。
被寄予厚望的三皇子憋屈地在府中关禁闭,十一公主府里也安安静静的。瑞和以原身朋友的名义又给昶县葛家寄布料、药材、补品和银钱,送东西的人回来后说:“小的到的时候,葛家正在办满月酒,是葛二爷的幼子,所以小的做主又添了一份礼。”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瑞和谢过他,将钱补给他。
“明天三位皇子就解除禁足了,今天早朝又有人提起立太子,这一次圣上没有再沉默,还说让‘再议’,我父亲说明天开始会有雪一样的折子飞进去。”下午霍临带来了这个消息,托着脸问,“你怎么连眉毛都不动一下,这可是圣上终于肯松口立太子了啊。”
“立就立罢,反正最后的赢家一定是我们七皇子。”
“你对七殿下这么有信心啊?”
瑞和瞥了他一眼:“不,我是对你们霍家有信心。”
“……”霍临换了只手托脸,“其实我心中还挺忐忑的,我感觉到家中的气氛一日比一日紧绷,我知道家里在筹划些什么,但父亲从来不跟我说。”
“那你问了吗?”
霍临叹气:“耀之,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好吧,我没有问。我知道我在逃避,有时候也挺看不上这样的自己的。”
瑞和放下笔看着他:“你去京郊游玩几天吧,我看你的情绪太过紧绷了,这样不太好。”
霍临揉揉脸:“不去。”
看出霍临在烦恼什么,瑞和劝他:“有一句话叫做术业有专攻,虽说用在你烦恼的这件事上不太贴切,但道理是差不多的,你该知道你的好处在其他地方,你看看,七皇子不就被你教得很好吗?已然是一个翩翩如玉的少年郎了。我和你正在尽力做我们该做的、能做的事情,至于别的,那是三爷和老将军他们的主场,我们只管在后方为他们摇旗呐喊就好了。那些机密,本就不该让太多人知道,三爷没跟你说进度很正常,至于你也没问——”他淡笑,“就算问了,我猜三爷也不会告诉你的。”
瑞和指了指霍临的脸:“你就不是一个会藏事的人,若是你知道了,怕是夜夜不得安寝,外人一看就起疑。”
“我就这么差劲?”霍临笑着瞪了瑞和一眼,“我也是很靠谱的,我教七皇子几年了,从来没有在外面说漏过半个字,连我的妻子都不知道呢。”
“就是,当年我也没看出来。”瑞和笑眯眯地说。
气氛终于舒缓开来,瑞和又继续画雨后新荷图,霍临在旁边偶尔指点几句,忽然问:“我们能成功的吧?”
“当然。”瑞和毫不犹豫地说,“我的身家性命还有未来的荣华富贵都压在这上面了,一定能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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