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和其实并不平静,他觉得有些无奈和可惜。何岚选择与他疏离,他大概能猜测何岚的心思,也能理解。他也是希望何岚上辈子的死亡有内情,那就不辜负何岚对邹玉合的一片真心的。这感情的事情,外人不好多嘴,冷暖还不得他们自己感受吗?瑞和只是参考原身的记忆,却并不觉得那就是绝对正确的。
理解是理解,但所有计划被全盘打翻,瑞和心中也是有过不满的。
但现在何岚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瑞和心中惋惜,同时也对邹玉合杀害何岚一事非常在意。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杀夫的?
是啊,为什么?!
何司令与何岚的父母都极为震惊且悲痛!
多好的小夫妻啊!恩爱甜蜜,让长辈看了都欣慰点头,昨儿中午还一家人一起吃饭了,这才隔了一晚,儿媳妇就杀了自己的儿子!搁谁身上都无法接受。
两个小时之前。
蓝惠女士优雅从容了半辈子,这会儿头发凌乱眼眶红肿,眼泪都流干了,干涩疼痛,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了。她是冰系异能,极少杀丧尸,因此只有两阶,此时她跪坐在床边,用异能冰着儿子,这心好像也随着一起死去了。
“查!一定要查!”何钊咬牙切齿,眼睛红彤彤的,话一说出口眼泪就往下掉。都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何钊在军中时,自己水里来火里去不知道多少回,身边的战友来来去去,最伤心的就是离别。可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最痛彻心扉的,不过于承载了自己所有希望与期盼的血脉先于自己离开这个人世,这种痛,能痛入骨髓。
“查,我一定查。”何司令哽咽着下令去查。
侄媳妇被保姆带出去换衣服了,此时也被扶着带进来。邹玉合木木地走过去,跪坐在蓝惠身边,蓝惠女士一巴掌扇过去,直将邹玉合扇得趴在地上。
“嫂子!”
“惠!”
“你再说一遍。”蓝惠死死盯着邹玉合,“你敢再说一遍。”
“嫂子,可能其中有误会,我们慢慢来问侄媳妇。”
“是啊,他们小两口的感情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儿媳妇可能是悲伤过度——”
邹玉合从地上爬起来:“是我做的,是我把刀插进岚哥心脏的。”她的眼泪汹涌而下,“是我做的,我做的。”
那眼泪落在蓝惠眼里就是鳄鱼的眼泪,她又一巴掌扇过去,用足了力气。邹玉合这一次有了准备,却还是往旁边跌去。
“你说的是实话,我看得出来,所以你是为什么?为什么!”蓝惠眼中充满恨意,“是阿岚对不住你,在外头养了小的?还是阿岚平时对你不好,对你呼来喝去!你但凡有一点良心,都不该要他的命!”
邹玉合只是哭,蓝惠多么沉稳的人呐,平时虽然不怎么喜欢儿媳妇的性格,觉得太软了些,没什么立场,但只要儿子喜欢,儿媳妇又没有什么原则上的大毛病,她何苦做个恶婆婆?因此与儿子分开住,平时也不打扰小两口。这个时候见邹玉合哭个不停,也不将事情说个明白,心中的悲痛愤恨与不耐烦齐齐上涌,让她忍不住怒喝:“人都没了,现在哭有什么用,凭白让我觉得恶心!你不配为他哭!现在我还让你好好说话,你若是再不说,就到牢里去哭!”
何钰压根不敢插嘴。
看着这样的妻子,何钊也不敢插话。
“我、我……”邹玉合哭哭啼啼地将自己的理由说了一遍,“岚哥对我自然是极好的,可生而为人,总不能只贪图小情小爱的快活,我虽然是女人,但也厚着脸皮说一声心怀天下。现在是末世,到处都乱糟糟,我们都是普通人,想要的不就是安安稳稳的生活……岚哥的野心太大,我不相信婆婆你没看出来……他跟这个斗,跟那个斗,我是劝都劝不动。他还说,如果不争的话我们这一家都会没命。怎么会没命呢?二叔是司令,公公是书记,婆婆你也是妇协主席,咱们这一家还要怎么往上爬……首都基地的人,岚哥一个个防得紧,我看他每天在书房算计来算计去,我替他觉得累……后来,我察觉到他起了杀心,他也没否认……后来韩督察失踪了,岚哥在家中就差放鞭炮了……我真的害怕啊!我怕岚哥走上不归路,也怕首都那边来寻仇……”
蓝惠听得眼睛都直了,更别提何司令和何钊了。
碍着自己是公公,不方便跟儿媳妇说话,何钊从进来就由着妻子做主,自己忍着悲伤在一边听着,听到一半他就觉得不对,听到最后,他只觉得满心荒唐。
可不是荒唐吗!
要是我儿子对不住你,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过,你忍不过激情杀人还说得过去!可听听,听听着这的是什么话!合着你是为了天下太平才杀人的,我儿子还成了祸国殃民的贼人了!
何钊再也忍不下去:“荒谬!”
何司令也张目结舌:“你、你——”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侄媳妇是脑子有问题吧?但凡胆子正常的人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说出折磨自己许久的心魔后,邹玉合反而松了一口气,她挺直了腰:“是我对不起他,但是我不后悔!我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呵。”蓝惠终于回神,先是冷笑一声,然后双眼淬毒一样射向邹玉合。“那你倒是去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