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威廉有些为瑞和担心。他是个外人,自然看得清楚周瑾的态度,对周瑾来说都是外甥。但在威廉心中,自然是自家少尉最重要。
“没关系,我们走吧。”
周瑾确实很生气。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觉得一股怒火在心中燃烧,在四肢百骸里乱窜,让他浑身难受。他气冲冲地进入警厅,却被阻止见周仲青。
“嫌疑人正在审,暂时不能让你见他。”
自己的亲外甥入了警厅,传出去还有什么好名声?周瑾要求保释,却被拒绝了,警厅必定是要先审一遍的。
“监控显示那杯酒是周仲青拿出来的,从头到尾没有变化过。受害者也验过血了,血液里确实有药物残留,跟酒杯里的抑制剂是同一种。”
“现在正在审犯罪嫌疑人,我现在只能告诉你,那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侏儒,在黑道上名号叫米娅,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
周瑾一身冷汗地走出来,坐进自己的车后浑身都失去了力气。警厅这一趟让他明白,事情八九不离十跟仲青有关系了。也是这个时候周七舅发来通讯:“警厅的人刚走,把我家刮了一遍,那瓶酒也被带走了,我追着让他们当场验,那瓶酒里面没有问题。瑾哥,难道真的是仲青给元青下药?这可是家族丑闻呐!亲兄弟怎么闹成这样!瑾哥,事情我没法压下来,这场上的孩子太多了,不少孩子都受惊了,我现在已经被好几家父母追上门来要说法了唉……”
“……”周瑾咬着牙,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明明昨天祭祖,一大家子那么幸福融洽,他还牵着外甥们的手在父母坟前给父母看,了结多年心愿,开心的尾巴那么短,才短短一天就到头了。
如果仲青真的参与了……那可是兄弟相残!
小院里,瑞和还没睡,他知道周瑾一会儿还得来找他。深夜正好是首都星的白天,他便先跟首都星那边联系联系,互通有无,又做了一些作业。期末考试即将来临,按照返程的日期以及路上需要的时间,他大概是赶不上,怀特老师说了,回去后要让他补考,所以他现在也在为期末考作复习准备。
果然,半夜里周瑾过来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仲青要做的事情。”周瑾劈头就问。
“是。”
周瑾伸起手要打,瑞和单手拦下周瑾的手。他认一个舅舅,不是来挨打的。
“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您在气什么呢?”瑞和松开周瑾的手,径直坐下开始泡茶。水是刚烧开的,滚烫的水将茶叶泡开,香气扑鼻。
这是周瑾让人送来的十斤茶叶,瑞和说了喜欢,他立刻就让人送过来了。
沉默了喝了两杯茶后,周瑾才觉得心口的火散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您生气,是气我没给仲青留情面,没有把他要害我这件事捂下来烂在锅里,还是气我将计就计,没有及时将他拉回来,反而看着他堕落?”瑞和问,见周瑾的眼神严厉地看过来,他淡淡一笑,“可您怎么不想一想,我才是受害者,他想置我于死地,难道我还不能反抗?”
周瑾听明白了,自己这个外甥对弟弟是真的毫不留情。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周瑾痛心极了,“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手足之间就是要互相扶持,你是长子,你是他们的大哥!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弟弟走歪路?!是,仲青是做错了,但你就不能选择另一种温和的办法来教育他吗?你一手把他送进监狱里难道心里就舒服了?!”
如果周仲青要杀的是别人,他可能才会将焦点放在周仲青竟然走歪路这件事情上,但现在周仲青要害的是他另一个外甥,还是周仲青的亲大哥,对手足相残的痛心更甚所有!
瑞和点头:“没错,我现在心里很舒坦。”
上辈子原身死不瞑目,现在想来,在他死后应该也没有人给他讨回公道,毕竟周仲青是将他约出来,深夜里在一个堤坝上见面将他杀死的。
二弟突然从书亚星回来,刚落地就约他出来见面。二弟说是来办什么资料的,明天就走,临走前挤时间来看看他,那时候原身多高兴啊,觉得弟弟乖巧孝顺。匆匆忙忙将身上的钱都拢一拢,还跟工友借了一点凑成两千星币,就想着给二弟拿去做生活费。
可是那天晚上夜色那么深沉,堤坝没有灯,他提着矿灯匆匆赶过去,二弟在那里等他,不知道为何穿着一身黑,还带着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原身没有看出那双眼睛里的恶意和杀意,笑着上前,还没说出一句话一个字,心脏一阵钝痛,一把刀狠狠地刺进他的心脏,又毫不留情地搅了好几圈。剧痛袭来,原身就神识不知了。
瑞和想,那处水库大概也是原身的埋尸地了,堤坝旁边正好有一堆石料,是要今年检修堤坝拨过来的材料。将石头往尸体上一绑,再往下一踢,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原身是夜里偷偷跑出来的,矿场守得严怕有人偷拿合璞矿,进出都要搜身。守门的那群人都很贪,你要是想让他们通融让你出去,被搜身后还要给一些好处费。原身节俭,舍不得给,便是私自出门的,没有人会知道他见了谁。
“你说什么?!”周瑾惊怒,他完全想不到这个最出色的外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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