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爱而生忧,由爱而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隐二安静的垂眸站在那里,面无表qíng,神qíng木然。这些死士暗卫的培养总是会将人洗脑,叫他们失去qíng感只当作一把刀,他们的脑海里只要记得忠诚就好,不需要思考任何东西。
主人的任何命令,死士都会毫不犹豫的做。哪怕在隐二面前摆一口烧滚的油锅,叫他脱光了跳下去,隐二都能眼皮不眨的往下跳。
所以在最初找到爱人的喜悦过后,龙寻看着隐二这个牵线木偶一样麻木无觉的模样,不由无措了起来。
龙寻一贯是被动的,即便上一世在夏夷则看来,是烛龙先主动捅破了窗户纸给了他一个吻,但事实上,却是梦境中回忆起一切的尹宸,告诉龙寻他已经爱了他,龙寻才会那么gān。
可是这一次,龙寻不想再这样被动下去。他的爱人受了太多苦,遭了太多罪,龙寻不舍得了。
不舍得再看着他辛辛苦苦追逐自己。
这一次,他想反过头去追求,去疼爱,将爱人放在心尖尖上,给他自己的一切。
只是hellip;hellip;龙寻是个相当沉默寡言不解风qíng的人,即便他黑化了,也没听说过黑化能让人qíng商提升的。
于是在隐二摘了面具之后,龙寻就看着他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努力思考了半天,没话找话道:戴上吧。rdquo;
隐二还是没吭声,分外听话乖巧的将面具又戴了回去。
这个面具在被他用手在边缘碰了碰,就从黑变成了白。如此戴上后,隐二站在龙寻面前,也不至于一身黑到身影模糊看不清。
――虽然大半夜凭空飘了个白惨惨的脸看起来也挺可怕的。
隐二不知是怎样理解少年帝王的话语的,戴回面具后,他冲着龙寻低头躬身行了一礼,脚尖点地,一晃就蹿上了房梁,再一晃,龙寻就再看不到他藏哪儿去了。
龙寻:hellip;hellip;rdquo;
等等!你回来!朕没叫你走!朕还想看你摸你抱你亲你!还想和你谈谈人生和理想!
十三岁的少年已经褪去那身银甲,只穿着一袭中衣,坐在chuáng边,单薄纤细的身体被宽松的衣物衬得,有那么几分弱不经风的脆弱与孤独。
守门的小太监不经意间往里看了一眼,突然心里就起了一些心思。
小皇帝残bào,可这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岂不是也是因他不安?如果有人可以抚慰这种不安,得到他的信任hellip;hellip;
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诱惑,不是任何人可以抵抗的了的。
夜色模糊了少年帝王的面容,那种超越想象极限的俊美,带来的一种错觉,让小太监暂时忘却了帝王的可怕。
他悄然推开宫门,从衣架上拿起一件外袍,恭敬的低垂着头,踏着小碎步,悄无声息的向着龙寻走去。
他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
小太监想着,圣上平生从未感受过这种温暖,他这样的举措,圣上一定会对他印象深刻。
他如此笃定自信着,嘴角已经展开最温和亲切的笑容,却在距离帝王还有一米远的时候,一杆长枪dòng穿了他的头颅。
瞬间死去的小太监还做着美梦,而龙chuáng之上的残bào君主,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收回枪甩gān净上面的脑浆血液。方才散去的冷漠倦怠的bàonüè残忍气息,再次将他沉沉的包裹起来。
宫女太监们悄无声息,鱼贯而入,麻利熟练的将小太监尸体拖走,擦gān净地上的脏污。
直到离开帝王寝殿老远,才有人兔死狐悲的叹了口气。
却没有一个人打抱不平,多说半个字。
这小太监明明伺候新帝不短,怎么可能不知道帝王从不让人近他身?贸然靠近的那些人,如今哪个不是尸体都凉透了?
怕是被迷昏了头hellip;hellip;也不想想,就算圣上当真需要温暖关怀,一个小太监,怎么可能?
龙寻的残bào,叫朝廷上下一清,却也叫宫内的人们都收起了小心思。最为滋生贪婪yīn谋的权力集中之地,在这里生活的宫人们,却都懂得了看明白自己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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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寻的政务并不繁忙,三公中司徒被他宰了后又有人升上来,太尉太傅太保和司徒司空太师六位皆是有才能人,龙寻将奏折的首阅工作jiāo付他们,言明只有拿不定主意的才会自己做决定。
然而龙寻每一次的决定,都伴随着血雨腥风,三公三师劝不得他,只能自己辛苦点战战兢兢的批改奏折。
有人试图蒙蔽帝王,下场不用说大家也知道。
当朝廷的事终于处理妥当,龙寻腾出空来,开始思索自己怎么打动自己的爱人。
_(:з」ang;)_完全没有头绪。
这个时代没有恋爱宝典也没有度娘求助,qíng商低到令人发指的龙神试图追人时才发现,原来追人是比开辟宇宙还困难的事。
更可怕的是,他要追的那个人hellip;hellip;一点,没有,被追的,意识。
用膳时,龙寻特意端了盘jīng致的糕点过来,轻唤:隐二。rdquo;
无声无息中,隐藏的死士随着少年的呼唤出现在他身边,依然是恭敬跪下的姿态,依然是一袭黑衣戴着可以变色的面具的打扮。
起来,你不必跪朕。rdquo;龙寻眼底划过一抹躁意,隐隐的bàonüè在里面翻腾了一下又平息下来。
他已经说了很多次,可是隐二每次现身都会还是会下跪,让他完全没有办法。
少年的帝王神色冷淡,将面前一盘糕点往他那里推了推,道:朕做的,尝尝看。rdquo;
隐二顺从起身,掀开面具,纤长的手指拿过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咀嚼咽下,然后垂下手静静站立,脊背挺拔,沉默稳重,仿若一座大山可靠坚忍。
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落在龙寻身上。
龙寻默默看他良久,只好自己开口主动问道:味道如何。rdquo;
一个音色清朗,语调沉稳平缓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隐二简短有力的回答了他两个字:甜的。rdquo;
龙寻:hellip;hellip;rdquo;
去往御花园时,龙寻看着满园花开,再次开口:隐二。rdquo;
死士默默出现,跪下行礼,然后在他主人的话语中站起。
龙寻摘下一束他并不认识是什么东西,但他觉得非常好看的红花,送到隐二面前,冷冷淡淡的开口:给。rdquo;
隐二沉默的接过花。
龙寻根本没指望他开口问什么,只是道:送你。rdquo;
隐二还是毫无反应。
龙寻:hellip;hellip;rdquo;
顺着密道出宫微服私访的时候。
龙寻:隐二hellip;hellip;别跪。rdquo;
隐二膝盖差一点碰地,被龙寻忍无可忍的拽了起来。
高大的青年在被碰到的那一刻,肌ròu条件反she的紧绷了一下,又飞快放松了下来。
他沉默的低下头,墨黑纯净的眼睛仿若宇宙星辰在里面浮沉,安静的看着他的主人。
少年比他矮了半个头,为了阻拦他下跪扯住他,此刻站的距离太近,隐二只要伸伸手,就可以将他拥入怀里。
龙寻问他:你可有想去的地方?rdquo;
隐二沉默不语,半晌,才开了口:没有。rdquo;身为死士,他也不需要有自己的喜好。
龙寻:hellip;hellip;rdquo;
好气哦!!
_(:з」ang;)_以前阿宸你面对我时是否就是我现在的心qíng?
于是当天,某个仗着家里有人在宫内当差便欺男霸女调戏美人的纨绔,就被突然出现的禁卫军抓到了宫内,被少年皇帝亲手抽了脊梁骨,没有死,却只是一滩烂泥。
纨绔恐惧惨叫的声音中,宫人们战战兢兢的看到,那竖瞳里满布bàonüè的少年帝王,冷淡的眉宇间浮现出令人发寒的快意与享受。
而大臣们只是想,看来陛下他终于处理完那些朝中蛀虫,开始要处理冤假错案了吗?
――滥杀无辜的残bào会令人想反抗,对待恶人的残bào却反倒令人心里同样快意。
不得不说,曾经一个月里,每天都伴随着各种惨叫哀嚎上朝处理朝政的大臣们,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要行正坐端,陛下的长枪从不会对准他们,他们何必害怕恐惧心虚呢?
没见御史大夫就差揪着皇帝的衣领吼着劝谏了,皇帝都只是满身杀气的忍着,却不曾对他动手吗?
当个好官,为国家为百姓着想办实事,陛下并不会亏待。
反之hellip;hellip;那本就是死有余辜,何必为这些蛀虫生出不平?
话说回来,就算他们想找陛下的碴,也打不过他。
嗯,死了都有可能会被捏碎魂魄,这可太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在意阿寻现在年纪小,比阿宸矮的问题!
只要中间对得准,哪儿管两头齐不齐!
第176章 黑化bàonüè的龙(五)
当大臣们认为陛下要整顿京城风气的时候,三公三师突然被一纸密诏紧急召入宫中,就看到目前被提拔为大内总管的一个年轻太监林公公正焦急的站在那里等他们。
这几位一品大员满头雾水,还未走近,就见林公公急急忙忙跑过来,将一封密信塞入他们手中。
十三岁的少年帝王,居然留书一封,就这样出走了!
没有任何人发现!
而信里面,大气恢宏的字体透着和那位残bào君主一点也不相符的内敛平和,上面只有几个字:朕出游,三公三师共理朝政。
落款只有一枚皇帝的私印。
年纪最大的太师拿着信双手战战,一口气上不来,就这样被气了个倒仰,险些就这样晕过去,吓得其他人连忙接住。
幸好太师还扛得住,捂着心口缓了会儿之后,咬牙切齿的跟同僚们表示,此乃帝王信赖,吾等应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几个气得各种哆嗦的老人只能憋屈的点头。
好烦,圣上他就是个熊孩子。
可是他们打不过他_(:з」ang;)_。
至于龙寻hellip;hellip;他的确是跑了,只带着隐二一起,将其他暗卫都甩脱在里飞沙那风驰电掣的速度之下。不过在他自己清奇的脑回路的理解里,他这是和隐二私奔了。
而在隐二眼里hellip;hellip;皇帝离宫,他跟上是本职,其他人跟不上是因为他们太弱。除了忠心耿耿以外完全不会思考别的东西的死士,自然也不会考虑私奔这种充满莫名粉红色的东西。
不,应该说,隐二的脑袋里被灌满了忠心,他也坚定的认为自己只需要作为一个没有感qíng的武器,盾牌,当作主人的最后一道防线就好。其他的东西,他从来都不曾被教导过。
在用轻功追着皇帝出了宫门后,隐二在暗卫的据点里直接骑了马,顺着城外的大道一路追上,然后半道里又跟随心里莫名的直觉,直接弃马纵身飞入山林。
他和龙寻的距离不远不近的吊着。这种距离,若皇帝是普通人,自然不会发现。即便是五感灵敏的武者,隐二隐匿气息的天赋令上一代统领都不由嫉妒,也不会被发现。
然而龙寻却感觉得到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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