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种事还不止建昌县有,也不只是本朝有,然律法到了这种似已约定俗成的事上,就变得毫无效力。更可悲的是像许楌这般想的,还是属于绝少数的,就是这还得说是先前在大理寺受过的熏陶顾青他在诲人不倦上,可是比毁人不倦还更厉害的。
不管怎么说,如今更重要的事还是将这桩案件查个明明白白。
这时候他们已来到了义庄,许楌想到什么又道:大人,三位被害人的尸体,能被送到这义庄来,还是因死者中有杨文昌杨里正,不然的话那杨氏一族是断然不同意把他们,尤其是杨章氏的尸体送过来的。在他们看来,便是人的xing命都不若他们的名节重要。
柳主簿刚开始还不太明白他家大人怎么那么话多,而且还在心中很不赞同许楌的说法,人要脸树要皮,对时人来说名节大于天,不是很正常的事qíng吗?这么想着的柳主簿,等壮着胆子跟着大理寺卿庞昱小庞大人,建昌县县令许楌许大人,还有小庞大人的随从庞谢进了义庄后,就看到庞谢手脚麻利的从随身带的像是药箱般的箱子里,拿出一件素白的衣裳给他们家少爷穿上,还有能戴在手上的奇怪物件(其实是手套)也给戴好。
柳主簿好奇之下,不由得往那箱子里瞥去,然后就被排排放的刀叉匕首()给闪花了眼。
柳主簿:???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五的世界是存在鬼怪的,你们是知道的吧?
猜猜凶手是人是鬼是妖怪?
第68章 七五(6)
柳主簿没能真正见识到奇迹,因为他被吓得慌不择路的跑到了义庄外。
吐了。
说来衙门的义庄是寄放涉案人棺柩的地方, 一般只有仵作才会来, 便是周遭的孩童再熊也不会熊到义庄来玩。这也就导致了义庄一般qíng况下没什么人气, 而且建昌县的义庄因着许楌从大理寺学来的知识,在义庄里常放置着冰块, 就显得更加yīn森可恐。
更何况如今这桩案子还涉及到了女鬼,无形中义庄就更叫人觉得心里发毛。柳主簿本来就是壮着胆子进来的,现在他亲眼看见那看着丰神俊朗的大理寺卿, 庞太师家的独苗苗用利刃轻车熟路的划开了杨文昌的胸膛那画面冲击xing太大, 柳主簿没当场吓尿就是好的, 而他会跑到外面来吐,还是庞谢见怪不怪的提醒道:要吐去外面吐!
柳主簿被这么喝住, 才qiáng撑着来到义庄外的。
呕
呕
后面这一声倒不是柳主簿发出的, 而是片刻后腿弯发飘飘出来的许楌发出来的。
许楌许大人心理素质到底比柳主簿好, 他吐完很懊恼道:都是近来太过于安逸, 只撑了片刻就受不住了,我以前可是有跟在大人身边半个时辰不吐的记录。
柳主簿:
柳主簿这一是没缓过神来, 二是对许楌的话十二分的无语, 他就想知道大理寺到底是什么样的大理寺, 难道他们经常这么像是屠宰牲畜般屠宰他们人的尸身吗?就是拿刀子在胸膛上划开两刀子, 然后用钩子把皮撑开
呕
柳主簿又吐了。
见状, 许楌以过来人的语气的安抚道:我看柳主簿你近来多食油腻,接下里可吃素食好好调理下。
柳主簿:大人这是经验之谈吗?
许楌还点了点头说:是啊,不止我, 还有近年来在大理寺入职的官吏们。我想到现在还留在大理寺的,怕都已习惯了吧,倒是原来的大理寺卿钱大人,他年事已高,怎么样都适应不了,最后只得上折子求致仕。
他语气里还有点怀念的意味,让柳主簿不是很懂他们这些大理寺的,不过,钱大人不是慑于庞太师的权势,才主动让位的吗?
许楌反驳道:怎么会?钱大人后来不是被调入了礼部,去做礼部侍郎了吗?官家的任职下来时,钱大人欢欣鼓舞就差放鞭pào庆祝来着。
柳主簿嘴角抽啊抽,可转念一想他要是呆在大理寺,常常见到里面那种qíng况,那他也会片刻不想继续呆下去的。
义庄里,庞谢脸色如常的坚守在岗位上,只他还挺奇怪的,他家少爷已经好久没亲自上手解剖尸体了呢。再想想这桩案子确实很离奇,他家少爷会这么亲力亲为也无可厚非,想到这儿庞谢好奇问道:少爷,依您看,这是人做的还是女鬼做的?
顾青神qíng称不上饶有兴致,闻言一心两用道:你不妨先猜猜。
庞谢一脸严肃道:少爷你这么说,让小的觉得案qíng肯定没那么简单。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自己的猜想:小的认为是那货郎和齐二娘,这一人和一女鬼做的货郎心仪齐二娘,只杨氏一族不允许这种会败坏他们宗族名声的事,又认定了齐二娘不守妇道,把她bī着自尽,而这件事被货郎知道后,货郎决定会齐二娘报仇。与此同时,那齐二娘因为冤死就化作了厉鬼,这般和货郎通力合作把杨氏一族的族长,齐二娘的婆婆杨章氏,还有那油嘴滑舌,挑拨是非的李婆给害死以报仇雪恨。
少爷你看我的推测如何?
唔顾青发出个无意义的单音节,非常好。
庞谢难掩激动: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顾青一边点头一边说,你成功的避开所有可能会有的嫌疑人,难道做得还不够好吗?
庞谢:少爷!
顾青本来就没有很必要去解剖被害人尸体,他只是想让旁人开开眼界,所以现在还有额外的心思,来跟庞谢解释:先不说这世上是否存在鬼神,单就是许楌说他已差人去寻那货郎,就知那货郎如今并不在建昌县。
也有可能是他躲了起来?庞谢猛地想到什么,又激动道:少爷,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这杨氏一族,也把那货郎抓了起来给沉塘了?于是他们俩双双变成了恶鬼?
顾青微微耸了耸肩:你是说在把杨文昌吓到马上风前,还会喂他助xing药的恶鬼?
庞谢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码事:啊?
身浮肿,筋骨萎缩,须发易脱落,面色黧黑,我们的杨里正不良于chuáng事,少说也有一年之久。这么说的意思是顾青他刚才已经拔过了杨文昌的须发,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考虑到现在杨文昌都被切开解剖,那被拔根头发和胡须也算不上什么吧。
大概。
您是说他不行了?也是他看起来都有六十大多了,不能再做那事也很正常。庞谢被他家少爷看了一眼,就连忙收了收神,少爷您说他是被喂了助xing药?难道是有人把他的死伪装成了被女鬼吓得马上风?要真是这么说的话,他的继室就很有嫌疑了,难不成她有个jian夫?她和她的jian夫想浑水摸鱼,就像上次咱们在常州府遇到的那贼和尚,他不就是在知道常州府里出了个采花贼后,就将计就计的也去犯案,让常州府人以为是一个特别猖狂的采花贼一样。
先前在常州府遇到的采花贼中采花贼案,和芳斋的伙计暗恋着第一个受害人,因她定亲大受刺激,所以才会下手祸害刚定亲的姑娘家,可以说是受冲动所驱使。可从狮虎营的九校鸳箭下逃脱,对自己狠的烫伤疤痕,知道出家做和尚掩人耳目的觉悟和尚就不同了,他后来会故态萌发,就是在知道常州府出了个采花贼后,他既想满足自己的shòuyù,又想把一切罪事都推给同行。
这么想好像也说得通,可庞谢还是有很多疑惑的,首先就是: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杨章氏和李婆的死又是谁做的?
顾青这时候正把刚刚摘除的胃,给杨文昌放了回去,听了这话儿就道:在没有更多线索前,还不能排除这不是一伙人做的可能xing。
庞谢错愕道:一伙人?
李婆被人连着舌根一起被拔掉了舌头,看留在她头部的痕迹可知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手稳如磐石,他负责固定住李婆的上下颌,且力气颇大,以至于在李婆挣扎时将她的下颌角给掰裂;另外一个则负责用铁钳夹住舌头往外拔,从舌根的伤处来看,这人起初是犹豫的,第三下时才开始下定决心。
顾青在解剖杨文昌尸体前,就已经将三个被害人的尸身全都看了一遍,这时候没有看李婆的尸体就把她的qíng况娓娓道来。说完后他顿了顿又道:拔舌地狱。
庞谢看了李婆的尸身一眼,就没再去看第二眼,而是回过头来看他家少爷,正好看到他家少爷正在给杨文昌的胸膛穿针引线,他就只能低头看自己的鞋面,缓了一小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思路:许县令不是说李婆爱搬弄是非吗,那齐二娘和货郎私通的事,就是她先掰扯的,像这样的爱挑拨离间,犯了口舌之罪的在死后就该下拔舌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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