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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没有人知道,当初活下来的,不是周慕颜,而是他只小了两岁的妹妹周锦荣。
    周家家主周南治,在儿女出生后,曾意外在山中遇难,后伤了身子,经大夫诊治恐怕难以与人有孕。
    长子夭折对他来说无异于莫大的打击,再者周家家大业大,一旦传出去,周家后继无人,只怕落得衰落下场。
    狠心之下,他做出了一个荒诞的决定,让女儿代儿子身份。
    周锦荣因为念着是自己贪玩,间接害死了兄长,累得父母痛心,咬牙认下了。之后,葬下的是lsquo;周家幼女rsquo;,而活在这世间的只能是周慕颜。
    周锦荣和兄长周慕颜本就相貌极为相似,年龄相近,在被送去温泉山庄修养两年后再回来,也无人会怀疑。
    而这两年里,周南治已干净利落地杖毙了两个儿女身边的所有奴仆,不留一丝痕迹,世家奴仆都是卖身死契的,也无人会说什么。外人不知内情,只道周父为爱女之死悲痛不已。
    周锦荣已经成了周慕颜,日子也不好过,和兄长相处久,行为举止好模仿,难以模仿的是周慕颜需要学会的东西,承担的责任。
    作为周家未来家主。
    每夜里只能挑灯夜读书史典,练习世家子弟必须学会的六艺,等到从温泉山庄回来,她就又是那个周家令人骄傲,天资聪颖的周家儿郎了。
    旁人的称赞如一,周家的荣耀依旧,但父母的冷淡,以及严令仆从亲近而形成的生疏态度,让周锦荣知道,一切都变了。
    父母在怨她,怨她害死了周家未来光宗耀祖的儿郎,周锦荣也在心里怨自己,所以默默承下了所有的苦楚。
    即便她学的再好,做的再出色,父亲也难以忘记这其实是他的女儿,而不是真正能继承家业的长子,所以冷淡。而母亲,早在长子夭折后,就常守佛堂,甚少见她现在的lsquo;儿子rsquo;。
    这也是为什么原身因为苦学心血耗尽病倒,周家父母也很少出现。
    如果锦荣早穿来几年,她一定不会让周慕颜死掉,自然不会去承担什么世家联姻责任,顶多为周家偿还了生养之恩。
    又或是让她穿成早夭的周慕颜,
    一切,都比现在的境况要好,锦荣垂眸注视着被她用手挑起的一缕长发。
    为了防止让更多人发现她的身份,周父严令仆从不得对少爷太过亲近,久而久之,渐渐传出了周家公子素有洁癖之闻。
    世家多有放诞不羁之人,或敷面,或喜着奇装异服,而周慕颜这绝称不上什么怪癖。
    在认真思考后,锦荣果断放弃了任何幻想,既来之,则安之。
    再糟糕的境地,只看怎么做,也能让她过的自在。
    郎君是要去见老爷和夫人吗?束完发后,侍女试探问道,
    好。略微思索了一下,锦荣还是点了点头,决定去见一见她现在名义上的父母了。
    又是一番穿戴,这次侍女就未再近身,束发已经是难得的了,再近身只怕就要被老爷处罚了。
    周家为江东世家豪族,光是一个周家主宅便占地数百亩,庄园楼台林立,景致秀丽,而走在小径上的锦荣脑海里想的却是,她好像砍过好几个这样的世家土豪。
    见到周父,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显然有些复杂,你,已经大好了?
    锦荣依着原身记忆的口吻回道,往常原身和父亲相处冷淡,每次都只说了几句话,便不了了之。这次也一样,周父在待遇上也不会亏待如今这个唯一的子嗣,只是感情复杂难言罢了。
    好了,过两日便去学院上课吧,莫误了学业。
    冷硬生疏的话,一心期盼着振兴周家荣光。
    锦荣唇角微勾,只是低垂眼眸,未被周父瞧见罢了。
    再去看周母,其冷淡和周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未见锦荣一面,只让锦荣在佛堂门外问候了一声。
    锦荣也不放在心上,尽到礼节便可,何论其中真心,她与他们本就没有任何感情,亲近也好,冷淡也好,都无所谓。
    既然了解了原身父母的性子,日后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尽了为人子之礼节后回到房间,锦荣翻了翻原身哪怕劳累不堪,也在默记的典籍。
    这世上的天才从来都是极少数,而更多是依靠勤奋苦学,锦荣也一样平凡,不过经历的岁月比旁人多,但凡一本书看了数十遍,蠢人也能记得下来,何况锦荣学一样东西,不止十遍上百遍呢。
    第168章 周郎顾
    三年时间可以做什么,能令本就出色的周家郎君扬名京城,成为世家年轻一代第一人,引得世人仰慕。
    也能令周家多出一个孩子。
    京都外柳江上烟波,舟舫上传出和缓曼妙曲声,伴着女子软语。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船头上吟唱的歌伎,春风醺人,染得她容色也艳了几分,一双含水的眸子止不住地往舫间那抚琴之人身上看去。
    那人素衣静坐,却仿佛这片天地间的光华灵秀都聚集在了他身上,便是有lsquo;稽子rsquo;之称的名士严淮在他旁边,也只能黯然失色。
    世间安有周郎顾?
    不知又撩动了一片芳心的锦荣,调拨着琴弦,三年的时光,她令周慕颜之名更盛,名扬天下,也让周家受世人瞩目。
    曲声歇,锦荣微笑道,再换一曲可好。
    唱什么?严淮笑道,
    锦荣歪了歪头道,就唱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
    好。严淮朝船头的歌伎笑道,就请姑娘唱吧。
    锦荣手下琴弦一拨,和先前的江南小调全然不同,豪放狂狷,难得那歌伎才能极好,很快便跟上了琴声,唱出了别样的韵味。
    歌伎心中也是欢喜,难得能见周郎一面,没堕了之前在教坊司传出的盛名,更没在那人面前出丑。
    琴声激荡,歌声悠悠,引得船上的士子文人不禁随之合着节奏轻唱拍掌起来。
    抚琴的锦荣更庆幸,自己早早选了弹琴,不至于开口和这帮人在船上撒欢。
    世族子弟多放诞,她这些年是真没少见。若非近几年结交的好友严淮相邀,又是科举后的畅宴。
    锦荣抚琴,心神足以二用,而旁边离她最近的严淮面色莫名迷醉,好友的琴艺真是天下无双啊。
    听着听着,严淮的目光从好友的侧脸,抚琴手滑过,好友的脸也那么好看,穿的衣服好看,手也那么好看。
    不愧是他严子陵的好友。
    有lsquo;会稽钟秀rsquo;之名号的严淮严子陵也是朵奇葩,他成名早,有世家第一公子之称,后来被周慕颜给夺了,于是找周慕颜论艺,皆输给了周慕颜,他既不生气,也不羞愤,反倒开怀大笑,单方面认了周慕颜这个好友。
    虽然性情独特了些,但才华是毋庸置疑的,锦荣也就默认了。
    之后更是传出双秀之称。
    听说周慕颜要去参加科举,严子陵也非要跟着去,说好友怎能撇下吾,生死吾亦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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