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百姓们熟识后,有人就劝道,肚中有墨,做个庙祝实在可惜,还不如去考科举,挣个秀才都好。
于匪和于璇两人都拒绝了,他们在玄女面前立下誓言,当守庙十年,而且现在过的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还能去书店买喜欢的经史子集,做自己喜欢的事,虽清苦但也自在。
锦荣不过一时兴起,也不在意她们毁诺,若是真心报答,那里的土地也会护着她们一分,不叫她们失了性命。
等到锦荣去地府参加聚会,打个转回来,想起这十年之期,再到玄女庙一瞧,那两人还在,这十年不易,也能耐得住性子。
还帮她又弄起了香火,又帮附近的百姓做了不少实事,锦荣都能看到他们身上的淡淡功德金光了。
你们倒是出乎我意料。
锦荣难得显露出真身,坐在神像旁边,叹道。
正在看书的两人见到突然出现的且与神像相似的仙人,立刻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连忙跪拜,于匪道:都是上仙庇佑,我们感激不尽。
他说这话,的确是真心实意,且不说锦荣给了他们一席容身之地,又换了个男子身份,就是这些年有几次意外死里逃生,冥冥之中都好像有人在出手救下他们的命。
那都是土地帮的忙,锦荣在心中道了一句。
锦荣难得语气温和道,十年之期已到,你们可以离开了。
多谢玄女。于匪和于璇已不是当初的他们了,现在他们自信即便是女子之身,也有能力保护自己,去做想做的事。
这次锦荣倒没有催着他们离开,反而在听了他们的话后,更有兴致地问道,你二人日后有什么打算?
于匪坦然道,我们想为天下的女子做主,哪怕不能彻底改变这世道,但若能凭借我们的努力动摇一点,也够了。
只希望能让更多女子的性命不会被人随意玩弄。于璇想到自己的命运,更加坚定道。
锦荣微微一笑,世道总不会一成不变的,也总要有第一个人先去打破原来的规矩。
她又看向于匪和于璇,笑道:你们为我守庙十年,我就送你们一件礼物,一件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你们什么时候想变,就可以变回来,
多谢玄女。于匪和于璇再次感谢道,他们知道玄女这是让他们更方便行事。男儿之身,可以入仕为官,为天底下的女子争取地位。
锦荣心中笑了笑,若非这两人在当了十年男子之后,却仍然愿意回到女儿身,不对男子的肆意做任何留恋,她也不会出手帮他们一把。
你们不用谢我,得到了一样也就注定会失去一样,望你们珍重。
于匪和于璇离开后,锦荣坐在供奉台上翘着二郎腿,咬着苹果,眼眸微闪,
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是失去本心为祸作乱,还是造福万民。
锦荣后来也有听闻于匪和于璇二人救世济民的事迹,这世道在一两百年后也终于改变了。也因为他们的事迹,玄女庙香火鼎盛,或许他们觉得这是他们唯一能报答玄女的方式吧。
数百年间,锦荣也有一时兴起帮过的人,有的如于匪于璇流芳百世,有的遗臭万年,有些甚至打着她的名号去行事,引来了天上的仙人下界探查情况。
来的是位初出茅庐不久年轻气盛的神仙,不然也不会接下这个烫手山芋,想着建一番功业了。
对于她的发问,锦荣嗤笑了一声,你以为他们信的真的是我这个玄女,他们信的不过是自己心底的欲望罢了。
那你为何不出手拦下他们,免得坏了你的名声。
名声,我又不修香火功德,要名声来做什么,为仙者逍遥自在,何必拘于凡人言语。锦荣说的那年轻仙人哑口无言。
锦荣最后淡淡道了一句,你回去吧。
她现在可不是什么低微的地仙,比之四方天帝也不差多少了。
年轻仙人也隐隐被锦荣所说动,回了天庭,然而天庭的人关心的不是玄女香火为何牵扯国运,而是她的修为如今到了什么地步。
等到天庭的人再找到玄女庙和蓬莱仙岛,却已不见她的踪影,推算天机,也发现她已不在此界了。
那名唤君思的年轻仙人恍然才知,为何她找到她时,她已备好了茶,静心而坐。
原来那是她离去之日。
锦荣等的也不是她,只是闲来无事,才会愿意和她说这么多。
第91章 八十年代
清晨,绿皮火车行驶在车轨上,产生微微的震动,车窗也因为清晨的凉意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广播里传来清亮字正腔圆的女声,对乘客们道早上好,顺便提醒乘客们下一站到达地点。
穿着蓝白色制服干净爽利的列车员推着餐车往返车厢里,首先经过的是卧铺车厢,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卧铺的车票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到的。列车员们在这些车厢里也更为小心,保不齐得罪了某位干部。
有菜包子,馒头,蛋花汤
同志,给我来两个菜包子,一份汤吧。
好,一共六角七分。说话的列车员梳着长至肩头的马尾辫,白嫩的又红扑扑的脸蛋,透着一股与别人不同的灵气。
车里的乘客一大早见到她亲切的笑容,也不由心情愉悦了许多。
嘉淑,你早上可真精神。另一位列车员跟她低声咬耳朵道,我昨晚轮班,才睡了四个小时,现在还困着。
程嘉淑笑道,要不,待会吃完早饭,你先去睡会,我帮你顶一会班。
对方立即喜笑颜开,瞬间忘记了一开始问的话,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回头我带我奶奶做的米糕给你。
程嘉淑是刚上任半年的新列车员,铁路职工的工作可是人人向往,不仅轻松,说出去也有面子,还是她未婚夫帮忙弄到的名额。
而工作没多久,程嘉淑认真服务的态度和大方得体的性格就得到了认可,还被主任安排在卧铺车厢服务。
程嘉淑走到车厢一处地方,发现了些许奇怪,卧铺车厢虽然可以称得上是干部专属,但因为长途的关系从来都是满座的。而这次却有几个是空着的。
习惯了挤挤挨挨的车厢,和四面八方客人的程嘉淑有些不适应了。
前后两排连号的卧铺,居然只有两位乘客,一男一女。
男的三十岁左右,看上去一脸的沉默严肃,而女的,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半靠在卧铺上,同样黑色的圆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光洁白皙的下巴。
程嘉淑刚想多看一眼,却被那男人冷冷盯住了,吓得程嘉淑连忙缩了回去,这是什么人啊,一眼就让人打心底畏惧。
这时,那个年轻女孩好像醒了过来,微微嘤咛了一声,带着刚睡醒的惺忪鼻音。
原本沉默冷的像座磐石坐着的男子也似乎因此有了反应,
穿黑色呢子大衣的女孩抬起手摘下了盖在脸上方便假寐的帽子,也露出了她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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