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沉默的送走武缨,他知道武缨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这是他无法干涉的,他只能去尊重她的选择。
一踏入亲王府,武缨就看见自己的贴身丫鬟寒蝉焦急的向自己跑来。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老爷让奴婢在这里候着,他很担心您。
武缨看了眼武亲王书房所在的地方,眼中流露出一丝悲色,知道了,我这就去给父亲请安。
爹。
武缨推开书房的门,轻轻唤道。
看见宝贝女儿终于回来,武亲王站起身,仔细的打量武缨,看到女儿苍白的脸色,既是心疼又有些生气,不是答应我不去皇宫了吗
对不起,爹爹。武缨低下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意。
武亲王看见女儿乖巧的认错,口气不自觉又软了三分,苦口婆心的说着已经说过很多遍的话,那个混账小子,不值得你喜欢。
大魏还有很多年轻的俊杰,你喜欢哪个,爹就替你说亲。
不想嫁也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召婿,到时候缨儿你就留在府内,爹照看你,行吗
嗯。武缨小声的应了,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怎么又哭了,武亲王有些慌乱,口气不自觉又重了几分,是不是,那个臭小子又欺负你了!
没有。武缨吸着鼻子露出一个笑容,让武亲王安心。
她咬了咬嘴唇,突然问道:爹,您能不能不要再和他争那个位置了。
您不去争,我就留下来,留下来陪您。
武亲王叹了口气,摸摸武缨的头,政治上的东西,你不懂。局势到如今这个样子,已经不是我想抽身就能轻易抽身的了。
其实他的心中也不是没有后悔过,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文文弱弱,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苏景能和他斗到这个份上呢
武亲王硬着心肠,厉声说道:现在已经不是为父一个人的事情了,我不能对不起身后一帮跟我的兄弟们。
开弓没有回头箭,缨儿,这件事,你以后不用再提了。
如果放弃,你,我,还有你哥,以及这些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叔叔伯伯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武缨眼中最后一丝光也破灭了,她点点头,轻声道:好,我不会再提了。
快去休息吧。武亲王见女儿听话,柔声说道。
武缨点点头,向门口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回身,认真的向武亲王行了一礼,父亲,保重身体。
武亲王笑笑,女儿还是关心着自己的,好。
踏出书房,武缨恋恋不舍的看着窗边的人影,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走吧。
沐浴过后,本应该去就寝的武缨却坐到了铜镜前,她盯着铜镜中模糊的人影出了会神,突然对侍立在一边的寒蝉说道:寒蝉,替我梳妆。
寒蝉犹豫道:小姐,这么晚了
梳!
是,小姐。看见武缨态度坚决,寒蝉只好拿起梳子。
梳飞仙髻。武缨补充道。
寒蝉心中一惊,飞仙髻一般是少女的发式,小姐未出阁前最喜欢这个发式,但入宫后就再没有梳过,今天怎么又突然想梳这个。
虽然心下疑惑,但寒蝉手上却没有停下,一双巧手在乌黑的秀发中翻飞,梳、绾、结、盘、叠,不多时,一个灵动的飞仙髻就完成了。
武缨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在寒蝉呈上的首饰盒中梭巡了一下,犹豫的拿起一对精致的鎏金寒梅步摇。
寒蝉小心的帮她戴到头上。
去,帮我从箱笼中拿出那件妃色的曲裾来。
寒蝉小心的捧来,这件妃色的曲裾,有了些年头,是武缨几年前爱穿的。
但是因为颜色太鲜嫩,已经很久没穿过,被压到箱笼的最下面,穿到身上便有了些抚不平的折痕,仔细一摸,甚至还有淡淡的潮气。
武缨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说什么。
她穿戴好,对着铜镜转了一圈,脸上挂着一丝甜蜜的笑容,转头问寒蝉:好看吗
好看。寒蝉真心实意的点点头,岁月总是偏爱美人,二十岁的小姐,穿上这身衣裙,除了气质上成熟了一些,竟与十五六岁时没有差别。
武缨对她一笑,你下去吧,今晚不用夜值了。
是。寒蝉虽然心中奇怪,但也只猜测是小姐心情不好,只能带着一肚子的疑惑退下了。
武缨对着镜子照了照,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遗书,在遗书中将身边的人纷纷安顿好,又对父亲表达了歉意。
她看着摇曳的烛火,思绪纷飞到自己穿着这身衣服和苏景去看流萤的那个夜晚。
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快乐啊。
那个时候,武缨还只是武缨,苏景也只是苏景,两个人只是单纯的相爱。
不过,武缨嘴里哼起了小调,仿佛将要去赴一场约会,马上,我们又能单纯的在一起了。
她佩戴好玉璜,随后把只放着一缕头发的锦囊放在胸口,吹灭了所有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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