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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啾啾穿上大衣,倒了一瓶热水拧好,快步下了楼。
    程隽依然坐在台阶上,就像一块石头,以他的心不在焉的程度,能够在阮啾啾不提醒的情况下穿着羽绒服就已经是好事了。
    阮啾啾走到程隽身后,叫他的名字:程隽。
    他抬起头,身上的雪簌簌地掉落在地上。他的面色比平日里苍白许多,唇色浅淡到几乎看不清,睫毛上结了霜。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眸在望向阮啾啾的时候,终于多了点生气。
    你疯了吗这么大的雪为什么不回家
    沉默许久。
    他哑着嗓子,说:没有家。
    他的话太过酸楚,就像是一根软刺扎在阮啾啾的心口,一时间,她竟然说不出话来。
    阮啾啾深吸了口气,长长叹了一声。
    她蹲在程隽身旁,帮他把身上的雪拍掉,手里暖烘烘的热水瓶塞到程隽的怀里。碰到程隽的手指,冰凉得像块冰,让她不由皱起眉头。
    程隽全程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阮啾啾的动作,待到阮啾啾的目光转向他,他像是怕惹到阮啾啾厌烦似的垂下了头。
    去找个酒店睡一觉。
    阮啾啾站直了身体:睡一觉之后,最近的飞机飞回去,再也不要来了。
    程隽久久不回应她的话。
    他问:是因为我么。
    什么
    阮啾啾不知道的是,程隽比她预料中来得更早一些。他按照地址找到她,却看到阮啾啾剪了齐耳短发,仿佛拿出了决心,彻彻底底要和过去决裂。
    他的脚步停顿在原地,迟迟没能上前,直至阮啾啾消失在街角。
    很讨厌这样的死缠烂打。
    所以,为了躲避他,宁愿花费心思跑到另一个城市,换了新发型,只为和他脱离干系。
    阮啾啾竟不知要怎样接下去,只好避开这个话题,你快回去,等会儿天黑了不好打车。我先走了。
    她转过身。
    就在这时,一只手拽住了阮啾啾的衣角,拦住她的去路。他的力道不重,只要稍微地用力拽一下,就能挣脱了。
    不能故技重施啊。
    说别走这样的话,阮啾啾再也不能心软了。
    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阮啾啾愣在原地。
    男人坐在台阶上,冻到僵硬,呼出的气息瞬间凝结为白色的雾。他却执着地、可怜地拽着阮啾啾的衣摆。哪里像是在告白,简直是在乞讨,希望阮啾啾能分给他一丁点儿温存就好。
    两人之间是死寂般的沉默,唯有风的呼啸声持续着。
    你回去。
    她的语气陡然冷漠起来:不要再来了。
    阮啾啾拽开他的手,毫无感情可言地径直朝着大楼走去。她想她必须冷漠一些,才能让程隽不要对她心存希望。
    拒绝的如此干脆,像程隽这样感情龟缩,怕受到伤害的人,必定是不会再有纠缠的想法了。
    就在这时,阮啾啾听到水瓶滚落在地上的声响。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一股大力紧紧箍住她的身体。他从身后紧拥住她,像是怕阮啾啾逃跑似的,一刻都没有松手的想法。阮啾啾被吓了一跳,她撞在程隽的怀里,动弹不得,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样的行为,简直太不像程隽了。
    你
    求你。
    他的态度低三下四,语气软弱可怜,若是被涂南他们撞见程隽这样哀求的模样,恐怕得吓死。
    阮啾啾很难狠下心去斥责他,她只感受到程隽的皮肤很烫,就像是一个火炉,烫到有些不正常。
    他是不是发烧了
    阮啾啾还没来得及询问程隽,就在这时,他松开了手,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重重砸在雪地里的样子吓坏了阮啾啾。
    程隽!
    *
    程隽发高烧,是被120急救带到医院的。
    阮啾啾心急如焚,幸好确定程隽并无大碍,只是发烧加上许久未曾进食,情绪大起大落,才会让他就这么晕了过去。
    坐在病床边,阮啾啾唉声叹气,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这么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
    程隽吊着吊瓶,还没有醒来。
    他的额头滚烫,烧还没退,嘴里嘟囔着说胡话。阮啾啾凑近了才听得清,他一直念叨着别走,就连手也在无力地扑腾着。
    阮啾啾生怕手背上的针被他乱动扎到别的血管上,她抓住程隽输液的那只手。
    指尖相触,程隽的速度比她更快,猛地拽住她的手,简直像被王八咬住了似的紧紧不放。
    就像陡然间歇了口气,他不再说胡话,但那只手一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阮啾啾哭笑不得: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才让她过来还债。
    阮啾啾的手温柔小巧,软弱无骨,程隽的手宽大而结实,将她的手覆住,握住她的手背。他的手心有些滚烫,阮啾啾心底一抖,暗暗腹诽程隽这家伙真是无意识地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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