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反驳,可事实远比言语来得真切。
陆小凤已经闭着眼睛坐等一场刀光血影了,可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最后只等来西门吹雪的一句话:谭昭,你该学剑的。
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可惜。
谭昭却觉得一点儿都不可惜,于他而言他学剑、学刀、学鞭子都无所谓,倘若学剑会让人变成这样,那么这剑便不学也罢:是吗我觉得我没什么学剑的天赋。
那你觉得,我该如何
这个你最该问的,难道不应该是你自己吗
西门吹雪听了不置可否,他当然时刻自省,也日日锻炼剑心,他学剑之诚江湖找不出第二人:倘若问无所答呢
谭昭就开了个口:那就入世,放下你的剑,问一人不得,那便问千人万人。
陆小凤倒抽一口冷气,他低头去看小祖宗,却不知何时西门睿已经睡着了,歪在他的手掌里,他生怕冻着孩子,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盖上去,随后便暴露了他的位置,或者说是那边的两人终于不想再让他听下去。
陆小凤抱着孩子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少了人听壁脚,两人也随性了许多,谭昭甚至坐在了沙丘上,这漫天的黑夜与黄沙能将人的绝望都挖掘出来,却也美得惊心动魄。
你怎知我没有入世
这个简单!谭昭捡着一枚小石头扔到远处的沙丘上,那沙丘一下便将石头吞没:眼下就有一个现成的老师。
谁
谭昭想到便一乐:你儿子,西门睿。
**
这西域的黄沙漫天能腐蚀人的心灵,同样也能涤荡内心的空洞。这里有旅客,也有归人,但在这片土地上,盘踞最深的自然是罗刹魔教。
没有人可以撼动它的地位,也无人想去尝试得罪它的后果,特别是三年前与它齐名的飞虎堂连点水花都没泛起就被全面碾压后,西域霸主的地位已经无人质疑。
只要玉罗刹在一日,他便是西域的无冕之王。
陆小凤听完谭昭的打算,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神去看待这位好友了,他瞪着眼睛看他,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终于吃惊地开口:谭兄,罗刹教虽然行事诡异,但一旦它分崩离析,你可知道会有多大的后果吗
谭昭当然知道:陆小凤,你想错了,这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你怎知合便是最好
陆小凤已经明白了谭昭的意思,一家独大自然也好,但几家相争却更能相互掣肘,卧槽老友你这是要搞大事情啊!
不不不,你让我先捋一捋!陆小凤拍着脑袋,最后终于找回了思路:不,我承认你的方法可行,但你这未免想得也太好了一点,你能够想到的事情,玉教主难道会想不到吗
我知道他想得到,可倘若我不赌,难道一生都要活在他的阴影下吗
陆小凤看到老友望着昏黄的天空,眼睛里带着一种自由的亮光。倘若易地而处,他可能也会选择这条路,假死隐姓埋名这种套路天生不适合他们这种人,就像他生活里如果没有了酒和美人,那他活着和死了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也要看什么样的赖活。
可他却不愿意看一个好友去送死:你这么做,你有想过睿儿吗
谭昭还真就点头了:你以为我昨日为什么要同西门吹雪说那番话
卧槽你都考虑得这么全面了,那么死劲白咧散播谣言让他过来:你这么能耐,还要我做什么
谭昭一笑:对呀,你来干什么,多事!
陆小凤瞬间炸了:谭昭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是好朋友就把这句话收回去,听到没有!
不好!
谭昭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这个讲义气的好朋友的。
求失去!
玉一霸一进来就看到眉毛叔叔追着自家二叔咋咋呼呼,做了一天教主老成不少的小玉教主开口:眉毛叔叔,你都这么大人了,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这日子当真是没法过了!
叔侄俩露出相似的笑容,气得陆大爷一个轻功翻了出去,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哟~这又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啊
西门睿手里拿着个木质的东西,像是机关玩物,却是上好的香木制成,有着凝神静气、舒缓心情的功效,在这西域可谓是一两千金,好东西啊!
小祖宗一脸你不许觊觎的模样,揣进在怀里:这是睿儿的,他们送我的生辰礼物!可以变出声音来的!
我还能跟你抢不成,藏这么好!
哼!你抢得还少吗,那木盒里的小木牌都快没了!昨天还有一半呢!
谭昭:
小孩子这么鬼精做什么!不过精明一点好,至少不会被别人骗。
两人也没说一会儿,外边便有属下慌张而来,见到谭昭和西门睿便跪地道:报告教主和护法,西门吹雪西门吹雪打进来了!他说我教抢夺了他的孩儿,说是说是要血洗我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