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虫哥的肢体动作生动体现了什么叫做日,被发现了。
明明是件小事, 可当被静静说破, 他好像天塌下来一样急得没有办法。
他在原地团起来, 又全身舒展开, 乱转了几圈, 最后画一个半圆把静静圈在里面,尾刺和伸长的触须取代身体相接,将圆补满。
他像一些不该见人的心思被发现,展现出一些无地自容,又展现出一些即使无地自容,也要留下你的决心来。
四眸迫近,喉管喷口张开着,沾着黄金的触须舔过静静的鼻尖与脸颊,将染上人造物气味的虫腥留下。
¥¥@#%
他说了一些无法翻译的话,静静感到自己听懂了,可她却只接收到一些乱码。
但那段话语中的迷茫与困惑,却确实的被她感受到了。
困惑。
那是全新的情感,是集体主义者不该拥有的情感。
他感到困惑,无法消解的困惑,因为渴望,因为瑟缩,因为不在死亡面前,而在这个碳基生命面前出现的惧怕;因为不曾染上的疾病,因为不曾在生命中出现的个体,因为从不曾困惑而困惑。
啊
静静缓慢地眨眼,将手放在了他眸间。
原来你也一样啊。
被静静摸到,虫哥一下向前拱头,使劲蹭了蹭她的手,胶皮手套被蹭掉了带凸粒的表面,刺刺毛毛的翻开。
静静吓了一跳,凶巴巴地看向虫哥,后者的四眸专注聚焦,不同步地眨巴一下,也回看着她,身体中振鸣出四百万种和弦。
静静无奈地抿了下嘴,脱掉手套,重新把手放在他头上。
这一次,虫哥没有动了。
会有细菌的
静静自言自语一样嘟囔着,开心的情绪却让她想要跳起来唱征服歌。而与此同时,静静痛苦的意识到,他俩的举动既浪费时间又毫无意义。
可四周的一切看起来又像在发光了。
啊狗屎。
在完全和这条花虫子一起变成笨蛋情侣之前,静静努力挣扎了一下,指指地上的东西找话说:索西斯,那些是什么
身体中后段的探出两条触须,把地上的东西卷过来。
武器。
静静看着那些像小树枝一样的东西没说话。
虫哥又说:给你。
静静想要捏起一个来看,伸手却发现这东西看着细,可她根本抓不动。使上劲用力提了一下,还是不行。
哇,这是啥啊,这么沉。静静低头观察。
虫哥捏出一根单独递到静静面前,认真解释道:是武器。
静静:
哦。
虫哥的巢没有核天灯,大概因为他们这个种不需要灯,只有巢穴墙壁上的菌群在发微光,静静眯着眼,对着那个单独的一根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东西简直就是三次元的涂黑马赛克一样。
掏出小电筒对它照了照,光完全消失了,她又换成紫外线激光,结果还是一样。光芒遇到这东西像被捕捉一样,以致于静静都能感到遇到它前一刻,光分子的惊慌失措。
Vantablack
不对啊,那个材质并没有这么大的密度。
静静回忆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极重又黑,答案是地球上没有。
静静研究了一下,好奇地问:索西斯,这东西你平常上战场用吗
虫哥蠕动了一下触须。
可是很沉啊,这个要怎么使用
虫哥似乎想了好一会正确的解释方式,最终,他用触须做了个动作,说:丢出去。
哈
这玩意就是再沉,也就小树枝这么大,万一命中不够不是逼了。
静静把疑问说了一下,这次虫哥想了好久,忽然缩吧缩吧站起来,卷住静静说:给你看。
话落,他一个冲刺穿过光影明暗,在爆炸声中将自己和静静送到了母舰的皮层。
是的,是皮层。
托虫哥的福,静静在穿过了三四个像门一样的收缩腔隙,离开瘘口一样的巨大体器官后,终于彻底相信了母舰活着这件事。
她身体中那四通八达的道像走廊,也像血管,单向的腔隙膜好像人的血管瓣膜,极缓慢的舒张,宽容的任由子孙在中间巡游奔跑。
而母舰的表面很宽,很长,像一片测不出距离的大陆。
落地四望时,静静环顾四周,她感到自己在说废话,可又想不出更多的词来形容她。
母舰的表皮枯木一样踆皱,虫哥的足可以毫不费力地抓住她。静静出来的地方是她身体侧面的最前端,静静被虫哥抱上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炸蛙的准备,可除了空气稀薄一些,她却并没有迎来窒息的痛苦。
他们上来时,恰逢母舰张开口腔,吞下一颗细小的星辰。
那星辰真的极小,小得只比月球大不了丁点,静静瞪大眼睛看着它消失在母舰的口中,接着,一阵震动灵魂的鸣叫响起。
那声音慈悲而深远,好似宇宙在唱歌。
吞星辰,吐大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