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淮一方面担心着她的身体,另一方面还担心着万一哪一天自己突然就走了,没人照顾楚晴然该怎么办。
雪下了好久,纷纷扬扬,在地上铺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白霜。
某一天早上,楚晴然突然和宁淮说她想去外面看看。
这个时候的她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连说句话都要歇几次,身上几乎没有力气,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纸。
宁淮答应了,将厚厚的衣服披在她身上,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扶着往外走。
楚晴然身上没劲儿,走不了多久,没走几步就想歇歇。
宁淮把她扶到小亭子里,挨着她坐着,像是很久以前她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样,用自己身上的热度去温暖身边的人。
“我可能……不行了。”坐了一会儿,她突然听到楚晴然这样说。
宁淮没说话,紧紧拉着楚晴然的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强行把眼泪憋了回去。
“我不在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父亲。”楚晴然继续往下说,声音很轻,“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吃好穿暖,好好的活下去,不然我会担心的。”
宁淮没说话,只是用力的点着头。
“其实之前我一直有种感觉。”坐了一会儿后楚晴然开口说,“我恍惚间觉得,你好像不属于我所在的世界。”
宁淮闻言愣了愣,抬起头来看着她。
“你经常会拿出一些我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做我不敢做的事儿,唱我听不懂的歌。”楚晴然笑了笑,继续往下说,“我就想着你肯定是上天派来陪着我的,从别的地方赶来,专门为了我而出现在这世间。”
“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自大了?”楚晴然揉了揉宁淮的手,轻声问。
宁淮摇摇头,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向外流。
“所以啊,我觉得尽管我现在走了,离开了你,但我们还是可以再见面。”
“在一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
“我还可以再找到你,就像你当初出现在我面前找到了我一样。”她这样说着,将手举起放在唇边用力的咬了下去。
宁淮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看到了楚晴然指尖冒出来的血珠。
楚晴然拉过她的手来,把血珠抹在了她的手心上。
之后她做了同样的动作,把剩下的血摸到了自己的手心上。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楚晴然把手心举起来给她看,笑的苍白且凄美,“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靠这个来找我。”
“好。”宁淮点头应着,泣不成声。
“再给我唱首歌儿听吧。”楚晴然把头靠在了宁淮的肩膀上,和她一起看远处的雪景,“我又想听你唱歌了。”
“嗯。”宁淮整理了一下情绪,轻轻的唱起了歌。
楚晴然闭着眼睛听着,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歌声停下来的时候,宁淮发现她睡着了。
她顿了几秒,颤抖着将手放在楚晴然的鼻下试探。
没了呼吸。
在那个瞬间,宁淮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一下子碎掉了。
她无措的抱着怀里的楚晴然,想要将她唤醒,又怕打扰到这一刻属于她的清净。
最后宁淮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的抱着她,泪不停的往下流着。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楚晴然先和她说了再见。
……
宁淮把楚晴然葬在了院子里,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她。
男人尽管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宁淮看的出来他在难过,和自己一样难过。
一天早上她起身去叫男人起来吃饭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她破门而入,发现男人也去了,手里紧紧攥着那两枚刻着兰花的玉佩。
他紧随着自己的女儿去了那个世界,一家人终于在黄泉团聚。
宁淮哭着把男人埋了,也葬在院子里。
这诺大的天地,好像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没关系。”系统安慰她,“还有我陪你。”
宁淮点头应着,眼泪一点点的往下掉。
掉着掉着她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明明是坐在屋里,她却感受到了阵阵寒风。
屁股下也不怎么舒服,硌得慌。
耳边好像有什么人在叫,声音嘈杂,吵得不行。
她连忙擦干眼泪抬起头来去看,发现眼前的景物完全不一样了。
不再是那间小屋子,也没有了那个一眼就能看到头的院子,没了漫天的大雪。
是个装修的很高端大气的房间,大大的床超大号的衣柜和占了整面墙壁的电视。
出现在眼前的有很多人,衣着打扮都很现代化,西装或是女仆装,领带皮鞋……
那帮人的脸上都带着焦急的神情,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似的,嘴里叫着:“小姐小姐快下来,别想不开!”
宁淮愣了愣,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竟然坐在窗户上!
一条腿在里面,一条腿放在外面,底下有呼呼的风在吹,冷的她直打哆嗦。
她不禁往外看了一眼,目测自己身下估计得有二十多层楼高,万一要是摔下去怎么着也得是个肉饼的形态。
宁淮瞬间抖了一下,扒着窗台想要下来。
站在一旁的那帮仆人还以为她是要跳,连忙张牙舞爪的往前冲,想要一鼓作气的把她从窗台上薅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