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提起一个男人的衣领,这个人她认识,望崖村见过,望崖村是哪里?她是谁?
我呢,我是谁?
被她用细簪结束性命的男人已经是一具尸体,哪里还能够回答她的话。
寻嗣一袭白袍,上边已经布满了血迹,他身形苍颓,看着那个不断提着地上尸体问讯的女子,心好似被人捣成了肉泥。
软剑剑柄积攒的血迹已经顺着剑上的沟槽流到剑尖,化成血滴。
不过一刻,南震雄背上插了一刀,周峰也死的惨绝人寰。
滞空呆着眼眸,带着无尽的惊恐看着那个沾满血迹的女子。
她钗环尽散,头发像是上好的绸缎一般披散在肩头,脸上开了一朵血花,眉心那个水滴形状的红记显得这样一张绝美的脸庞越发的妖艳。
他在哪里,我在那里,你们是谁,我是谁?
南震雄临死前都看着南枝的方向,他的女儿,南枝啊!
天注杀器,人血开锋。为祸世间,风云异变。
那个游方道人所说的,竟然是真的!
哐嘡
寻嗣再也拿不起手中的剑,当真无缘?
这一世也是他向师尊求来的一世,若她能够平淡一生,则证明其魔性可控,若不能,用人血开了刃,那么她只能在混沌珠游荡。
那里有万千世界任她攻略,但是不会有自由。
南枝,楚炽,芸香。
炽魔!!
他像是一个幼童一般的嘶吼,眼中流出的眼泪竟然是斑点的金光。
你醒醒啊!
她不知何时靠近,手中沾满了数十个人鲜血的细簪泛着冷冽的白光,他为什么不逃,不躲?
他是谁?
他的眼泪为什么有颜色?
簪子最尖利的一端已经刺入毫厘,他不闪躲,不逃避,只是用一双饱含深情的双眸看着她。
她的动作再也无法继续。
这个人有颜色,不能杀。
她心中好似有了指令,是一阵浓重的刺痛,杀了他,自己会更疼,不能杀!
这样大的动静,怎么会不惊动附近的人,更何况是以天水城为大本营的寻家。
寻舟赶到的时候,他那个看起来文弱慧洁的三弟妹竟然成了一个血人。
寻嗣,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丝毫不顾周围逐渐燃起的火把,只看着那个站在最中央好似出生稚童一般的女子,她的世界,只剩下了杀戮。
她脚下踩的,南阿爹的血迹。
这是怪物!
这女人疯了,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寻家有弓箭队,现在因为惧怕,有不少人没有得到指令便已经是剑在弦上。
他们为什么没有颜色?
为什么你的眼泪是金色的?
你是谁?
这个人是谁?
她指着南震雄的尸体,根本不知道自己脸上已经布满泪痕。
他是你阿爹,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夫人。
和我走好吗?
他问的卑微又小心,至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混沌珠把自己的一切都变成凡人但是独独留下了眼泪,还是他自己的。
男人站在哪里显得虚弱无比,他主动伸出去的那一双手更像是将自己性命奉上,任其宰割。
家主,三爷怎么办?
要杀了这个妖女,便一定会伤到三爷。
寻舟脸上一片阴沉,谁都想不出他此刻的内心活动。
放箭!
男人声音挣扎沧桑,却又带着痛苦的颤抖。
世人都说他嫉恨三弟精才绝艳,但又如何知道,这位比弟弟大上十余岁的兄长一直都惦记这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叫着大哥的聪慧少年。
万箭齐发,像是一阵带着杀意的寒风,根本无处可遁。
面对这一片剑雨,南枝好像也有片刻的征楞,她根本不想躲避,但是在那数百只箭即将刺穿她的那一刻,她的周围突然笼罩起一片金芒。
地上已经没有了男人的实体,空中的他一如初见,那人束着白玉冠,白色仙袍上是繁复的法印金纹。
他用自己虚弱的魂魄之力使用了金灵法印,护住了那个本应该死亡的女人。
炽魔,该醒了。
此界不可再犯杀孽了。
我在混沌珠哪里等着你!
天空被一片金光笼罩,女人像是受沐佛光一般,被洗尽了浑身血迹,但是眉间水滴形的血色印记,却牢牢的印在在场众人的心中。
那些人都是北疆人,死在他们手中的姜国百姓不计其数,大哥,替我照顾好她。
只有寻舟听见这些话。
他眼中布满惊诧,他的三弟竟然是仙君!
他难道是渡劫完成要返回仙界了?
晨光破晓,天地间却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后半夜下了极大的雪。
一个消息却令天水城颤动了。
寻家三爷昨夜勇斗北疆细作身亡,夫人下落不明,夫人的父亲也因此而死。
此时的往生官寻嗣,却跪在师尊面前,他身躯可折,但是情丝已付,再难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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