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他便扭回头接着朝医务室走了,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后方陆知恒僵硬停下的脚步。
陆知恒不自己送人去医务室,而是找上他,配合这段时间陆知恒身上的经历,简直再好懂不过了。
谢黎虽然还没摸透两人的关系,但起码今天是知道了谢禾这自闭的精神病相当看重对方,他甩开陆知恒可不是因为好心,只不过是不想背上的麻烦精一会儿睁开眼得偿所愿罢了。
结果小穷鬼还真就不跟了,看来是谢禾单方面的死缠烂打,也不知道让谢天时这个游离花丛间的老色鬼知道自己生出个性取向为男的宝贝儿子,表情会有多精彩。
谢黎嘴角扯出一抹讥笑,将人往背上颠了颠,滚烫的脸颊不经意擦过他的耳朵,他‘啧’了一声,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但谢禾就像跟故意和他作对似的,原本软软垂下的胳膊转身又搂住了他的脖子。
“操!你离我远点!”
谢黎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立刻将人顺窗户丢下去,不但能解当下的气赶紧去洗个澡,以后谢家的麻烦也一并解决了。
保不准同性恋会传染呢,别看谢黎长相有点偏秀气,实则还真有点恐同,大概是当下河蟹文太千篇一律了,作者才在攻三头上安了个直掰弯的设定,但起码当下,谢黎还是笔直笔直的直男,喜欢胸大腿长美艳型的直男。
“...陆知恒?”谢禾晕晕沉沉的没听清他的话,反而凑近问了句,连吐出的气都是烫的。
谢黎耳朵本来就有点敏感,直接被这下激得手一抖,当下将人滑落大半,谢禾双臂反射性的抱得更紧,就算晕着也不忘往上攀。
眼见着医务室就在跟前了,谢黎恼火得要命,偏偏对着烧糊涂的精神病无处可发,他再次将谢禾背稳,反手给了他屁股一巴掌,冷笑着低声说了句:“谢禾,你最好别一觉醒来全忘了,咱们这事没完。”
双目涣散的谢禾还不怕死的朝人凉凉的耳朵上贴,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睚眦必报的弟弟又在本上狠狠记了一笔,这次可不是吃两颗虾仁就能解决的程度。
今天的医务室稀奇地没人在,谢黎黑着脸冲进去,首先将背上烫人的山芋放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但学生不在,连医生也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无奈之下,他一边低骂着去里间的柜子里找退烧药,一边用手机打起谢家的电话。
等他药找到了,人也联系完了,出门一看,谢禾旁边的帘子被拉开,隔壁床不知道从哪冒出了个人来。
看那人睡眼惺忪的样子,多半是早早在医务室睡了一觉了,谢黎只是瞥了一眼,便端着水杯赶紧去给床上那像是要被蒸熟的人喂药,过程中又发生了点惹人烦躁的插曲,好歹最后这药是喂了进去。
谢黎撸起被水浸湿的袖子,正想骂几句脏话,突然意识到还有个九舟学院的学生在边上,又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一番操作将自己噎得够呛,他抬起头,虽然已经极力舒展,表情依旧不太好看。
当这次看清了一直盯着这里的‘邻居’后,谢黎撸袖子的手顿了顿,眼中飞快划过一抹惊艳。
不过很快,他表情便想变戏法似的挂上了纯真好奇,偏了偏头,试探性地问:“你认识谢...我哥哥?”
要是谢禾醒着,估计都想把自己上辈子得来的奖杯拱手相让了。
在隔壁床睡了下午觉的江连琢摇摇头,目光仍锁定在谢禾通红的脸上,形状优美的浓眉微蹙,神情有些忧虑,他确实谈不上认识谢禾,就连名字都不清楚。
“他是谁?还好吗?”
听他说不认识,谢黎肩膀松了松,演技也跟着松懈了几分:“高烧,吃了药了,等司机到了就送去医院看看。”
听罢,江连琢半晌没说话,反而眉毛皱的更紧了,嘴上明明说了不认识,表情却隐隐有些恼火。
谢黎莫名其妙的瞥了他几眼,暗忖莫非遇到个悲天悯人的圣母,陌生人发烧,他这是跟着上哪门子的火。
谁知接下来江连琢不仅表情不对劲,动作也不对劲了,他下床后半跪在谢禾床边,然后...伸手摸向了烫手山芋的脸。
见到这一幕,谢黎眼睛微微睁大,无意识地站了起来。
“喂,你...”
“他受伤了。”
江连琢突然开口,比起在和谢黎说话,他倒像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同时手指沿着谢禾脸颊旁的印记一路向下,葱白的手指如同画笔,在滑过的位置晕开一抹浅浅的红。
他的动作既不猥琐也不暧昧,谢黎估计自己是个十级恐同患者,光这样也怎么瞧怎么犯膈应,而谢禾昏沉中察觉出了脸颊的麻痒,身体打了个小颤,费力睁开了眼睛。
他首先看到了站在他视线中的谢黎,反应迟钝地眨了眨眼,两片扇子般的睫毛忽闪,蓦地定格在半空,泛着水光的双眼溢出一地的诧异和警惕,当他又循着感觉侧头看见江连琢后,直接吓得剧烈咳嗽起来。
幸好韩胜一直等在校门口,在接到韩叔的电话后就赶紧上来接人了,要不然谢禾不被烧昏了头,差不多也被呛得咳死了。
韩胜的出现就好比一颗救命稻草,他迫不及待地朝对方伸出手,一路奔跑下,韩胜呼吸还有些不稳,毫无防备地被他求救般的动作晃得一怔,就是这么一犹豫的功夫,谢黎已经皮笑肉不笑地握住了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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