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以男子娇弱绮丽为美,早听说古人曾以霞姿月韵,霁月清风形容男子,往往对此不以为然,霞姿难现,霁月难逢,何况是在男子身上展现。
于是起码生活在宫廷里的人都认为,凤君大人乃人间绝色,美艳无双,连带着认可的美人身上多少都要带着点凤卓染的影子吗,其余的,无论是清秀温婉还是冷傲佳人,对比之下不过是胭脂俗粉罢了。
所以,对于凤卓染作为荣朝凤君,却不顾流言蜚语,在后宫里养着这样一个‘禁脔’,宫人们不敢鄙夷,甚至默契十足地守口如瓶,对水华殿外的人一律不曾提起。
一是因为没哪个胆子,二则是…
“还?”凤卓染轻笑出声,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你忘了,你要还到死呢。”
谢禾不发一声,身侧的指节攥得发白。
按照一开始的交易,他放了连雪西,谢禾确实要还一辈子的‘债’,但谁说最开始连雪西就属于他了呢,这个交易本来就只有个脆弱的外壳而已,他从来就没打算这么跟凤卓染耗一辈子。
何况起初,凤卓染并没有想兑现承诺。
他将连雪西关进了水华殿地下的刑室里,自以为做的滴水不漏,只可惜他没想到谢禾拥有系统这个移动的gps。
在谢禾不断的追问侧击下,凤卓染曾一直矢口否认,直到谢禾直接点出了他将连雪西藏在暗室里,他才轻叹一声,十分遗憾地对他说:“我原本不想在你美丽的皮肤上留下伤口的。”
谢禾哪里想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固执地逼他放人,最后凤卓染确实放过了连雪西,同时还将看守暗室的下人杀了个精光。
连雪西离开皇宫的那晚,黑夜好像格外漫长,无论谢禾怎么恳求,凤卓染都没有允许他们碰面,并且格外讨人厌恶地提出会代替他去跟连雪西见一面。
谢禾气得吹鼻子瞪眼,却也只能忍气吞声,一遍又一遍的警告对方不要做多余的事,也不要说多余的话。
但结果却终是与他相驳的,谢禾至今还未知晓,只知道连雪西在与凤卓染见过面后,对他的好感度降到了负数。
谢禾始终没能从凤卓染口中套出话来,最后无计可施,只能再一次关闭了好感度系统。
谢禾不答话,气氛一时凝滞住了,此时庭意上前一步,垂头恭敬地问:“凤君大人,可要摘些平常的凤仙花儿回去捣汁?”
凤卓染好像对单调颜色的鲜艳花朵没半点兴趣,他掩嘴打了个哈欠,而后朝谢禾伸手,示意他搀扶。
谢禾本不想理会,可庭意突然偏头朝他使了个眼色,谢禾一愣,看着凤卓染逐渐锐利的视线,想起连雪西恐怕还被他暗地掌控着,终是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今年秋冬,等着这几朵花儿再开了,本宫这次允你采了。”
他憋屈的模样反倒讨了凤卓染的欢心,凤卓染状似无意地偏下头,微小却灼热的气流喷洒在谢禾的耳朵上,他身子一颤,霎时想躲开,手腕却被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谢禾抬头恼怒地看向凤卓染,对上凤卓染那双幽深晦色的眼珠时,瞳孔微缩,舌头一时好像打上了死结,
“不光今年,以后每年,那些凤仙花儿都是你的了。”凤卓染的声音甜腻而浓稠,一字一句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谢禾几乎瞬间想起融叶曾说过的一个词,妖精。
凤卓染才一定是哪里来的妖精!说不准还是只凤仙花儿精。
“只不过…”拉长的尾音略一停顿,凤卓染羽睫忽闪,打落了一片的花粉,眼角恍若染上艳色,“只不过,今生今世,你都要为我十指蔻丹。”
他没有自称本宫,单单一个‘我’字,却更让谢禾浑身发冷,或许自那时开始,对之后发生的事,谢禾就已有了预感。
一年之后,由于仅剩凤卓染有‘灵药’在手,女帝对他的感情又早已在凤卓染的刻意□□下深入骨髓了,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早已成了空谈,渐渐地,荣朝竟然有逐渐演变成凤君当权的端倪。
出乎谢禾意料的,凤卓染带来的并不是一场祸国殃民的灾难。
作为一名纯正的当朝男子,凤卓染就像是比旁人多张了一个现代的脑子,他借由女帝之手颁布的很多□□都隐含着男女平等的意味,这使得谢禾不得不对他感到刮目相看。
但不知道为什么,直觉使然,他不认为这是凤卓染将荣朝搅了个翻天覆地的理由,甚至只是一时无聊使然,在他这都更具说服力。
谢禾有次忍不住问了他为什么要把控朝政,却被凤卓染以‘为了能得到你呀。’这类玩笑般的理由给应付了过去,恼羞成怒之下,谢禾也就很难再开口了。
蹉跎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等到女帝身体逐渐好转,谢禾的脸色愈加苍白,身型消瘦到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到似的时,朝廷上的多半势力已经归划到了凤君名下。
于是谢禾亲眼目睹了他眼睛都不眨地喂女帝服下一碗未掺自己的血,反而掺了剧毒的药汁,事发之后仅是潦草敷衍地处置了一名负责熬药的下人,举动间看不出对女帝有半点情意。
这时候谢禾才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依旧没有看透过这个本该是书中‘龙套’的角色。
凤卓染先是传了三皇女进来,却又因喜好美人的三皇女全程惊为天人般多看了谢禾几眼,甚至恳求着向凤卓染讨要这个下人,而被凤卓染黑着脸色命人打了个半死不活丢出去了,皇位也随之传到了无权无势的大皇女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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