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层考虑。rdquo;罗衣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有一层考虑,难道你们这辈子就在山寨安扎落户,一辈子不离开,就做山匪了?rdquo;
话落,人群中有一瞬间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道:不然能如何?这世道辜负我们,我们有什么办法?rdquo;
我们离开山寨,也嫁不了人。rdquo;
先生,你瞧瞧我的模样,你喜欢我这样的吗?这世上的女子会有喜欢我这样的吗?rdquo;
说话的是一个脸型粗犷的男子,长得又高又壮,是个标准的硬汉形象,浓眉大眼,还挺帅气的。但是这个世界的女子为了固权,靠着杀戮,靠着洗脑,硬是让这种基因流传不下来,偶尔出现一个,尤为格格不入。
说着说着,人群中渐渐激愤起来。
听我说。rdquo;罗衣双手向下压了压。
他们还是很敬服她的,见她这样,便纷纷安静下来。
罗衣便道: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觉得你们都是好男儿,你们当中,有的人绣技高超,有的人厨艺妙绝,有的人读书识字特别快,有的人心思活络,会做许多精巧实用的小玩意儿,这些都是你们的优点,应该成为你们的傍身之技,而不是一辈子做见不得人的土匪。rdquo;
你说得简单!rdquo;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说道。
很快又有人道:凭什么我们男子就要刺绣,烹饪?rdquo;
罗衣没有刻意往人群中看,她没有揪他们出来,而是微微敛起笑意,说道:躲在这里,做一辈子的山匪,不碰针线,不碰灶台,看起来是改变了你们的人生。但是以后呢?等你们年纪大了,谁来照顾你们?先走的人还好,后走的人呢?最后一个辞世的人呢?岂不孤单?rdquo;
众人不语。
这还是好的,你们可以活到老去。rdquo;罗衣的脸上没了笑意,你们无休止的劫道,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官府盯上,继而剿匪!百来个人,能抵挡多久?全都要死!一个都留不下!rdquo;
众人早就想过,落草为寇的那一天就想过,自己迟早要死在官兵的手里,但是他们自由过,痛快过,死就死了,他们不后悔!然而此时,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涌起了恐惧。
他们害怕被官兵杀死,那些被过路的行人杀死的兄弟们,死的时候眼睛都合不上,满脸的怨恨和不甘。他们不想死在官兵手里,他们想躺在自己家的床上,安然地辞世。
先生,去劫梁军的粮食,跟这个有什么关系?rdquo;安静的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
罗衣便道:我们逃亡的路上,碰到许多女子把自己的侍君,甚至夫郎丢下来。我想把这些人收编,成为山寨里的一员。rdquo;
可是,哪有粮食给他们吃?rdquo;
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多劫一些粮食,多养活一些人?rdquo;
这样一来,我们就变成了义军,不再是山匪?rdquo;
话落,所有人心中一震,脸上露出惊愕。
他们的目光亮如火炬,直直看着罗衣,那是极致的崇拜,连倾慕之心都被压到了最底下,只剩下敬仰和膜拜。
先生,您真的要带着我们光明正大地活下去吗?rdquo;有人问道。
罗衣微微颔首:我尽量。rdquo;
不远处的山坡上,白意容负手站立,沉默地看着下方。忽然看到兄弟们乱了起来,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激动万分。
他皱了皱眉,目光落在罗衣的身上,这个女人又搞什么鬼?蓦地,她转过身,目光与他撞上。白意容的瞳仁缩了缩,一瞬间有种别过视线的冲动,但他按捺住了,没有移开视线,而是与她对视。
就见她对他笑了笑,还冲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白意容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往下走去。
不多时,他来到空地上。
周围是兄弟们七嘴八舌的声音,他听了几耳朵,就明白了之前发生的事。脸上闪过震惊,接着便是说不出的复杂。
他朝罗衣走过去,说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不要误了我兄弟的性命!rdquo;
他跟兄弟们不一样。他们只是一群被世俗所不容的可怜人,想得很少。他却不仅仅是被世俗所不容,少年时经历的那些事,让他不相信任何人。在他眼中,罗衣这样一个强大、貌美、有学问、好脾气的女子,根本就是异常的存在,她的存在就不合理。
他认定她是心机深沉的伪装者,不知道有什么目的,这才被他们劫了之后,不仅不离开,反而要上山来,还费尽心思笼络寨子里的兄弟们。现在,她大概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问出话后,便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样。
我知道你不甘心。rdquo;罗衣微笑着道,声音不高,至少在嘈杂的环境中,只有身前的人听得到,你不甘心这世道女尊男卑,可是困于一隅是没办法改变什么的。只有身居高位,才能谋得更多的东西。rdquo;
白意容的眼睛眯了起来。
还有什么比乱世更好的时机呢?rdquo;罗衣握着扇子,敲了敲他的肩头,做个真正的聪明人,还是表面聪明实则愚钝的人,你好好想想吧。rdquo;
说着,她抖开折扇,慢悠悠地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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