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衡紧紧拧着眉将她的手拂开,不温不火的说道,“朕不是说过不准你到清心殿吗?”
苏若微微撅起嘴,娇哼了一声说,“人家无聊嘛。皇上好长时间都不来看我。”
段玉衡最讨厌她这副娇滴滴的模样,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冷声道,“朕国事繁忙,没有那闲工夫到后宫玩乐。”
苏若被他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讪笑着说,“人家知道错了。皇上别生气。”她现在还不是小皇帝的妃子,不能自称为臣妾。
“滚进来!”清心殿内传来一声怒吼,段玉衡愣了一下,立马喜笑颜开的跑了进去,然后将殿门紧紧的闭上了。
苏若试图伸手去拉小皇帝,结果扑通一声摔倒,跌了个狗吃屎,引得一众宫人抿唇憋笑。
福顺晃了下拂尘,咳了一声说道,“呦,苏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哪,您瞧瞧这摔得。都看什么看,还不扶上一把。”
“不用!我自己来。”苏若咬着唇狼狈的爬起,拍了拍裙裾上的尘土,深吸一口气,挤出几分笑容说道,“福公公,不知殿内的是哪一位?”听着声音像个男人,还有点熟悉。沐心昨晚喊了一夜,嗓子都叫哑了,因此她并没有听出来那就是对段玉衡“不怀好意”的白擎苍。
福顺也回着笑,眼睛眯起来说道,“咱家也不清楚。”
很明显的敷衍之语,苏若听得心头火起,眼里盈着怒意,但知道福顺是太监总管,不能够得罪,抿唇笑了一笑说,“原来是这样。那回头我问问皇上好了。”
福顺暗中翻了个白眼,心道,这面子挣得哎。还回头问问皇上,真拿自个儿当个人物了。也不瞧瞧这两个月皇上去过后宫一次吗?
苏若是两个月前被接出私教坊的,她当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进去竟呆了整整一年零十个月。进入私教坊时,她已二十又四,本就没有青春的资本,再耽搁几年,就完全是个令人不屑一顾的老女人了。
为了能尽早出来,她寻了许多办法,将这些年得的赏赐全部送了出去,终于见了小皇帝一面。所幸小皇帝对她还是有情的,立马就把她接了出来。但两人分离的时间太长,小皇帝与她生分了许多。再这样下去,可不乐观。别说成为皇后了,能混上个才人都算是顶好的了。
苏若垂了垂眼,将手腕上的玉镯撸下来放到福顺手里,柔声说道,“福公公,皇上那边还请您多多照顾了。我在飞霜殿静候皇上到来。”
福顺装模做样的推拒了一下就把东西收在了手里,口里应着,“咱家省得,苏姑娘放心嘛。”苏若满意的笑了笑,领着人走了。
殿内,沐心盘腿坐在龙床上,定定的看着段玉衡,冷声问道,“知道错了吗?”
少年闻言心下一震,咽了咽口水说,“知道了。”
“下次还敢吗?”
当然敢!
“不敢了。保证不敢了。白哥哥,你身体怎么样了,还疼吗?”
沐心见小崽子露出关切的眼神,心里十分熨帖,但想到自己现在这种萎靡不振的模样都是拜眼前少年所赐,又气得牙痒痒。
段玉衡看到他变脸,立刻不敢说话了,缩着脖子,讨好地笑着。这一刻,他哪里有半点英明神武的天子模样,完全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在求长者的原谅。
沐心现在知道了何为因果循环。欠的债,总是要还的。上一世,他年龄小,被沈振护在手心里疼宠,不知无理取闹了多少次。这辈子,段玉衡就来讨债了。那黑黝黝的双眼望着他,看得他心都要化成一滩水了。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忍住的说道,“行了,过来。”
段玉衡瞬间冲了过去,坐在他身边说道,“我就知道白哥哥一定会原谅我。我下次会注意的。”
瞧瞧,方才还是再也不敢了,现在就变成了会注意。少年人都是这般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事情安排好了吗?”沐心掐着他的脸问道。
段玉衡道,“安排好了。就是太傅似乎对你不太放心。”
沐心笑道,“他哪是有点不放心,恐怕是要你多多提防着点我吧。”
段玉衡抿唇笑笑,假装没有听到这话。太傅说白哥哥帮他一定是有私欲,不知在酝酿什么惊天阴谋。还说,白擎苍一系看似罢免的七七八八了,但最具有威胁性的恰好就是那剩下的人——武将。
不是他们不想将那些人赶出朝堂,而是大商的确少不了他们。一个能力卓越的武将是从战场上浴血奋战中锻炼出来的,这往往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像白擎苍这样战无不胜的纯属十万里挑一的天赋异禀之辈,其他的大多数都是纸上谈兵而已呀。
所以,他们怎么敢轻易的得罪了武将呢。
“白哥哥,太傅真的适合……”
“李承安那边不用担心,他是个聪明人,又对你又很深的感情。我反而比较担心张景行。”沐心摆手截断他的话头,眉头紧紧皱起,“他对你好像并非那样忠心不二。”
“不会。”段玉衡果断说道,“朕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是个背信弃义之人。”
沐心手上用力,将少年的脸皮掐的通红,笑道,“你白哥哥说话也敢不信。”
“疼……”段玉衡握住青年的手,蹭了蹭说,“朕相信自己的判断。”
沐心盯了他一会,慢慢的把手松开,笑了一笑说,“既然如此我也就信他一回。”张景行最好不要生出其他心思,不然就休怪他心狠手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