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落下,劈开了那围绕她的大片混沌。
盛妍蓦地惊醒,发觉自己依然站在原先的房间内,手中拿着的那罐胭脂才刚开了一半。
她晃了晃脑袋,不记得自己方才见到了什么,只在脑海中同花白禾道:“禾姐,这效果也太强了些,我都差点中招。”
她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活着用这些东西把全套的妆容化完。
花白禾:“……”
花白禾:“你没发现多出来的是五个罐子吗青花的那个里面是解-药制成的粉底液,你在上妆之前先给自己用这个,就能免疫了。”
盛妍恍然大悟:“哦”
她拧开那底妆闻了闻,依稀感觉像是春日清晨的青草、野花芳香混在一块儿,被略有些湿润的空气卷着从自己的面前拂过。
是她喜欢的味道。
盛妍微微一笑,将东西重新放在桌上,已经在脑海中开始构筑为段一尘制造的独一无二的幻境了。
……
另一头。
出了南楼的长孙凌察觉到自己背上出的汗,她不由皱了皱眉头。
她知道自己有心寻求真相,却将南萝的爹爹一杆子打为乱臣不好,但她向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的,气急了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可她现在却有些懊恼……
原因无他,方才的南萝看上去,竟让她觉出了几分不忍,仿佛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似的。
就好像……
当年是她下的令杀得南府诸人那般。
她晃了晃脑袋,小声嘀咕了两句,想说南萝的脾气也太反复无常了些,但话到了嘴边,她脑海中又闪现出对方冷淡地看着她,让她有本事也把自己给凌迟了的样子。
真奇怪,明明是那样凶恶的人,却一刹那让长孙凌觉得……
这人似乎有些可怜。
她在日光下站了一会儿,等到背后被吓出的冷汗都慢慢烘干之后,又踱步往宫里的方向走去,小声道:
“不说就不说,哼。”
“本公主这辈子都不会问你,我再问你我就是……我就是狗!”
她照着之前福寿告诉过她的,宫人私自出宫的那个狗洞走去——
长孙凌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皱着眉头看了那狗洞半天,来时她都差点被这层次不齐的墙顶刮了后背,再钻一次她觉得自己简直要掉一层皮。
但其他法子要带的人多,还要讲究时机,大大的限制了她出宫的自由,这狗洞虽然苦了点,不符合她身份了点,好在能让她随心所欲,想走就走。
长孙凌俯身下去,自言自语道:“像本公主这样没有架子的皇孙贵族,怕是不多了。”
她闭着眼睛,用手肘在那砂砾遍布的狗洞里拍了怕,两条腿在另一边蹬了蹬,将自己身子往前的时候,屏住了呼吸。
另一头出去是个杂草堆,她可不想让那些讨厌的小飞虫钻进鼻子里。
长孙凌抬手扒拉到地面,左右摸了摸,竟摸到一根略有温度的柱子,她仔细握了握,发觉那柱子还有些凹凸,有些纳闷宫里的谁又在这角落里堆奇怪东西了。
等她冒出了脑袋睁眼一看——
草堆早被人拨开,此刻,另一头有一排乌泱泱的红衣太监,正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她。
与此同时,那排太监后头传来一个养尊处优的调子:
“抓到了吗”
是她的母后,夏雁枫。
长孙凌:“……”
她打眼一看,发觉自己抓住的是其中一个太监的脚踝。
尴尬地松开手之后,她慢慢地缩回了自己的爪子,给面前这排红衣太监们打眼色,拼命地挤眉弄眼,似乎这样就能糊弄过她的母后。
跟她对视的太监们匆匆挪开了目光,不敢冒犯她,同时,面前一个尖细的声音犹豫着响起:
“娘娘,公主似是……找到了。”
夏雁枫冷淡地“哦”了一声,接道:“把她抓住,带到本宫殿内,我要家法伺候。”
长孙凌:“!”
她想扭头跑,却忘了自己这会儿才过来半个身子,并没有逃离的余地,于是只能苦哈哈地被太监们抓住,连声放肆都不敢说,苦逼兮兮地被带到了夏雁枫的宫里。
……
小半盏茶的功夫后。
盛妍在自己的梳妆台前画好了妆,看着镜子里那张格外妖娆的脸蛋,终于有了当头牌的感觉,慢慢拉了拉唇角,她听见有丫鬟来报:
“南姑娘,有几位公子哥儿——”
盛妍挥了挥手:“我省的,让他们稍等片刻,我描完眉便来。”
段一尘又送上门了。
她有机会试一试自己这价值一千万的大杀器了。
想到这儿,盛妍心情颇好地哼着歌儿,拿着眉笔将自己眉色一点点地填充完毕。
不多时——
她一身绫罗、描着盛妆往楼下走去。
段一尘本来和其他的书生在一同喝茶谈玄,余光瞥见她,心中暗自冷笑:
让人拿粪-水泼我
日后定要你好看。
如此想着,他抬头看去,眼中一直以来的清冷、镇定,竟然有了刹那间的迷茫。
……
此刻,皇宫内。
公主私自出宫,被皇后娘娘逮回来的消息,传遍了宫中的各个角落。
曾被长孙凌趾高气昂欺负过的那些个宫人,又在各个角落里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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