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在面前坐下,瞧着有些木愣愣的,在她嫂子的催促下,才慢吞吞伸出手放在脉枕上。
俞雅把病历纸摊开按了按,拿起笔:姓名,年龄。rdquo;
听完对照着病历卡看了眼,确定正确之后写下来,顺便抄上病历卡号码,又看了病人一眼,才抬手把脉。
这人的外表看着挺矛盾的。脸还比较年轻,皱纹也不多,真实成绩大约才三十多,但差不多有四五十岁可以看。实在太憔悴了,深黑的眼圈,苍白的皮肤,嘴唇发青,方才走路的姿势都有些虚浮,明显气血不足身体虚弱。偏偏就着装而言,都是牌子货,很有白领上班族简约干练的风格,像是个事业女性,家境应该比较宽裕。
俞雅琢磨了一下脉象,慢慢皱起了眉:打过几次胎?rdquo;
直截了当发问,不用委婉,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来看病的人目的都很明确,要小孩。喝几帖药调理下快速怀孕的少,各式各样的妇科毛病导致怀孕困难,必须向人求助的多。不跟医生讲得明明白白你要什么小孩?
中医讲究天人合一顺其自然,西医动不动就开刀手术。器械属于外物,在中医看来,外物直接去除病灶确实快,但同时也易破坏身体平衡,尤其是打胎这种大伤元气的事。问打胎而不是流产,因为这很明显不是自然导致的。
姜彤木愣愣地坐在那没吭声,魏姚连忙开口说道:四次!rdquo;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小姑子,咬牙切齿道,四次了!她给那贱人打四次胎了!rdquo;
旁人义愤填膺,姜彤的眼中只有黯然惨淡,连哭都哭不出来的那种灰暗神态,心如死灰概莫如是。
俞雅眉头没拧开:有一次月份大的?rdquo;
魏姚连连点头:对对,是有那么一次,都七个月了mdash;mdash;七个月了啊!rdquo;
俞雅看了她一眼,魏姚没从那眼神中看到反对的意思,压在嗓门口的话噼里啪啦就说了出来:都是做的手术hellip;hellip;第一次本来是药流,我这小姑子自己买了药吃,结果没干净还是送去的医院hellip;hellip;后来就都是两三个月的了,没法吃药只能手术。rdquo;
许久之后俞雅收回手,把病历纸摊开按了按,拿起笔:损伤很严重,有点难。rdquo;
姜彤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发疼。猛地起身想走,她嫂子一把按着她肩膀把她又给按了下去。魏姚瞪了这个不省事的小姑子一眼,连忙抬头问:俞医生你说有点难mdash;mdash;但不是没有可能对不对?rdquo;她有些希冀道,我们就想要个小孩hellip;hellip;可是人工授精跟试管都去了解过了,说是可能性极低hellip;hellip;rdquo;
先吃点药,rdquo;俞雅低头写方子,我看看效果。rdquo;又问,月经是几号?rdquo;
这个就得姜彤自己回答了。魏姚捏了她一把,她才闷闷说出个日子。
俞雅瞥了眼桌角的日历,算了算日期:药就吃这么多,月经来后第二天过来我再看看。rdquo;
这张方子被撕下递过来,姑嫂俩都有点发愣。这就完了?!
章医生在旁边看着,很熟悉俞雅这边的看诊模式,见状马上开口:谢谢俞医生mdash;mdash;真是麻烦你了。rdquo;
这就走了?
还有很多话没说呢!就等着医生问她好说呢!结果就这么把了把脉,直接开方子走人?魏姚把方子拿在手里,走出去的时候还在愣着神。
黄怡刚好洗完水果回来,见到人出来马上跑过来:你们好了呀。rdquo;
好了。rdquo;章医生道,小怡看看方子。rdquo;
魏姚木然把那张鬼画符一样的方子递过去。黄怡接过看了眼,手指头在方子底部的符号上掠过,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印章盖了个印,道:抓药在一楼大厅中药房,不过要先去划价,排队人多的话也可以去医院对角那家药店,那边也是医保定点hellip;hellip;对了我们俞医生的药方是不外传的,只能在这两个地方抓,当然你拿去给别人看也没人看得懂。rdquo;
她把那方子放在打印机上复印了一张,一边操作一边道:饮食注意忌口。荤腥少吃,螃蟹这种生冷的不要吃,甲鱼不要吃,阿胶燕窝这种补物也不要吃hellip;hellip;rdquo;
说完忽然抬头:俞医生没说点别的吧?rdquo;
姑嫂俩都没说话,章医生道:说是损伤严重,有点难。rdquo;
黄怡歪了歪头:还有呢?rdquo;
给了下次看诊的日期。rdquo;
黄怡笑笑:那应该还有点把握。rdquo;
魏姚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连姜彤也抬起了头。魏姚小心翼翼道:这是hellip;hellip;什么意思?rdquo;
哦,俞医生如果说了句lsquo;做好心理准备rsquo;,那多半就有点悬,如果什么都没说,应该是有点把握的。rdquo;抬手把方子递回去,看到眼前姑嫂俩欣喜若狂的表情,她微微停顿了一下,虽说这样的表情也看过不少,但每次都会觉得真不容易啊,她又看了眼姜彤,忍不住开口:红枣红糖的可以多吃点,补补气血,你这样子看着太虚了。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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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雅看到信息,老杨说三点半才到医院,瞥了眼挂钟,还有点时间可以磨蹭。
把手机丢进包里,她起身脱下白大褂挂在墙角钩子上,然后坐回去一点一点喝水。薄荷水到底的时候,门又开了。黄怡端着果盘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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