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rdquo;俞雅轻哼一声,低头看了眼俞幼哈,老样子。rdquo;
没怎么改变的环境,老得并不明显的自己,甚至是与当年一般无二的狗子,二十多年的时光好像一溜烟就不见了。
她抬眸,又瞅了眼左侧那户人家mdash;mdash;大概唯一改变的,就是邻居了吧。
当年隔壁住的是对老夫妇。老先生是位颇有名气的作家,年轻时挺愤青挺风流,老来却是又幽默又睿智,他的妻子是位营养师,生活考究过得极为细致的那一种。俞雅搬来时,两人已经在这里过了三十多年半隐居的生活,据说旧时也打打闹闹三天两头拌嘴赌气,老了,闹不动了,老先生在花园里支了张书桌摆放四个石凳,没事品茗写作,老夫人种了一院子的花卉。俞雅经常能见着两老手挽手互相搀扶踏过一地黄昏走进那栋满是鲜花的小楼。
这记忆已经淡褪不少。但现在见着隔壁葱郁常青的植栽时,回想起过往稍许生出些遗憾。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花儿皆枯败倾颓,两老大概早已入土为安,所以隔壁又有了新的邻居。这位邻居显然是个比较刚硬挺秀的人物,小花园里的灌木丛与树木都是四季常青的类型,她透过略微生锈的铁栅栏往里看,昔日的石凳石桌倒还在,可惜物是人已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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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出门访客了。
她在锦城还有不少旧友,就算这几年彼此走动得并不勤快,好歹还保持着联络。既然打算在锦城常驻,当然要去拜访一下找点存在感。
宅子里面正在进行整理与大扫除,俞朝辞蹲在外面百无聊赖地看蚂蚁。姑奶奶的狗子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在庭院里来回溜达。幸好俞幼哈是条二得并不分明的哈士奇,不喜欢撒欢。
老实说俞朝辞很难适应姑奶奶这种属于老年人的生活步调,没有刺激,毫无玩乐,生活平淡得找不出波澜,而姑奶奶所喜欢的一切又是远离他认知的。就像身处不同世界一样,那些古物,那些规则,那种种道不出意味的事物,开始会觉得新奇有趣,但他不懂,又实在找不出探究这领域的理由,于是越发觉得枯燥乏味,难以言喻。
不过两个月的磨合下来,他好歹知道有什么能做有什么不能,有什么能说有什么不能,怎么也不敢叫姑奶奶退货啊,再天真都懂回去后会被自家爷爷打断腿mdash;mdash;有前车之鉴的。
俞朝辞叹了口气,刚丢开戳蚂蚁的小木枝,忽然听见两声狗叫。条件反射抬起头,看俞幼哈已经不在院子里当下吃了一惊,连忙蹦起来往外跑。
一眼瞧见俞幼哈安安全全立在门外,虎视眈眈盯着前面不远处的人,时不时还威胁似的叫一声,他提起的心一下落了地,上前抱住狗脖子:大佬大佬,咱没事别吓唬人好么!rdquo;
还别说,不说姑奶奶像看自己眼珠一样疼爱这只狗子,宠随主人涨,俞幼哈在俞家的地位还真不低,至少比俞朝辞这正经孙子要高得多hellip;hellip;由不得他供神一样把狗子放在神龛上。
可俞幼哈还回头蔑视地瞅了他一眼。
对面差点摔跤的路人蹲在那有些受惊,见此反倒笑了:你养的狗啊。rdquo;娃娃脸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眼神中更多的是好奇与趣味,养得真好。rdquo;
就算不懂狗,也看得出来这只哈士奇有多漂亮。皮毛一丝不苟油光发亮,高大且壮硕流线型的身躯,眼睛炯炯有神mdash;mdash;竟然还是异瞳mdash;mdash;左眼是纯净的荧蓝,右眼是浓郁的深棕。
抱歉抱歉,rdquo;俞朝辞郁闷地揉揉狗子的腰腹,才站起身来,没吓到你吧mdash;mdash;大佬脾气有点凶残hellip;hellip;不过一般不对着人叫的。rdquo;虽然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但俞幼哈同志大多数时候眼高于顶懒得理人,他伺候了俩月都没被它放在眼里,更别说路人了。
还好。rdquo;对面的人有些尴尬地挠挠头皮,我是隔壁的hellip;hellip;瞧着这边搬进来了所以想过来看看,门口张望了两眼就被你的狗追出来吼了hellip;hellip;哈哈,还挺凶。rdquo;
话音还没落地,就被狗子瞪了一眼mdash;mdash;就像能听懂他话的意思似的。转过身尾巴一甩,跟条鞭子似的抽在俞朝辞腿上,看他跳脚避开,才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往庭院里走。
俞朝辞无奈道:还真不是我的hellip;hellip;大佬是我家姑奶奶养的。rdquo;
对面顿时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瞅着他,大概是在想养出这么条狗的女人会是个什么样。俞朝辞一看就知道人家想歪了,连忙道:真姑奶奶!我爷爷的妹妹。rdquo;他耸耸肩,伸出手,俞朝辞,朝辞白帝彩云间的朝辞mdash;mdash;暂时住这。这是我姑奶奶的地盘,我被打发来给姑奶奶使唤的。rdquo;
穿运动衫的年轻人露出同情的眼神,年纪并不大,看着跟俞朝辞同龄,见状也伸出手来握了握:戴星,天上星星的星,大概也算是寄居。rdquo;他笑笑,指了指旁边的小楼,我老板的。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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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朝辞新交了朋友,两人意外脾气相投,互相吐槽一番后更有惺惺相惜之感。
晚上吃完饭跟俞幼哈在客厅看电视,也没为狗子抢遥控器而郁闷mdash;mdash;此狗万年不变热衷于动物世界,哪怕重放一百遍依然能看得津津有味。
九点左右听到外面有车子制动的声音,俞幼哈猛地一惊蹦起来,身形如电嗖地窜到门口就不见了。过了片刻听到汪汪两声,俞朝辞充耳不闻盯手机屏幕,又听到汪汪两声的时候他抬起了头。不对劲啊,有点不对劲啊,为什么今个儿多两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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