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恶是真的恶。
苏雪桐有那么一瞬间,真害怕贺天顺会冲上来打她。
但他一直站在原地,除了狠狠的瞪着她以外,并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苏雪桐对贺天顺的了解,其实并不多,仅限于表面。
他的脾气看起来很是暴躁,大约是因为生活的磨砺。
但他也因为别人对她出言不逊,出手了。
苏雪桐怀着一种很是复杂的心情,打开了饼干盒子,取了其中的一块,向他递了过去。
贺天顺愣怔了片刻,那饼干很香,他从来都没有吃过。但是,他倔强地撇过了头。
苏雪桐自己啃了一口,取出了另一块,再递给他的时候说:我妈不会跟你走的,她和我爸爸结婚了。结婚你知道什么意思吗?结婚就是可以按照法律的规定生小孩hellip;hellip;rdquo;
她停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我就是那个小孩。还有刚才被窝骂走的那个女人,她是个说谎精,我猜,她肯定也骗你了。你得动动脑子,不要再被别人骗了。下次再看见她,你就像我这样,直接骂走她。rdquo;
苏雪桐尽量说的浅显易懂,其实没办法和小孩子讲,就连成人也理不清楚的道理,尤其这个孩子还很执拗。
苏雪桐递出去的饼干,贺天顺还是没有去接,她沉重地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我是你的妹妹,除了爸爸妈妈,我们的血缘是最亲近的啊。rdquo;
类似的话,她与贺天顺见第一面的时候,他跟自己说过。
贺天顺的眼睛终于又落回了她的脸上,他上一次回家之后,照过镜子,知道自己的长相和她有多相像。
村子里的孩子,有许多都有兄弟姐妹,兄弟姐妹之间的长相,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点相似。可像他和她这么像的,几乎没有。
他凝神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问,你爸知道我妈在生你之前就有孩子,会不要她吗?rdquo;
他仍然存有希冀,这样的话,或许她就愿意跟他回去了。
那他就再也不是没有妈妈的孩子了。
可转念又一想,他要是有了妈妈,眼前这个妹妹就没有妈妈了。
贺天顺小小地纠结了一下。
卧室的房门吱溜一声打开,何莲红肿着眼睛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看见贺天顺的那一瞬间,沉声问:你怎么还没走?rdquo;
贺天顺再一次执拗上身地说:你不走,我就不走!rdquo;
我说了很多遍,我不是你的妈妈。rdquo;
贺天顺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指着苏雪桐问:那为什么我和她长的一模一样?rdquo;
何莲真的快崩溃了,她也知道孩子是无辜的。
可难道她就不无辜了吗?
何莲往母亲家打了个电话。
何母很快过来了,连哄带拽,弄走了贺天顺。
整个过程,何莲只是坐在沙发上小声地啜泣着,她一语不发。
苏雪桐实在是想不明白,回溯了十三年的时光,自己到底能改变什么!
性格决定了命运,她所有的提醒,没有产生一点用处。
晚上十点,她敲开了卧室的房门,抱着饼干盒子走到了苏自有的面前。
苏自有心烦心乱,年轻气盛的他一时接受不了妻子的瑕疵和欺骗。
其实认真地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最不能接受的到底是瑕疵,还是欺骗。
苏雪桐啪rdquo;的一声打开了饼干盒子,抽出了一块,塞到了他的嘴里。
吃点吧,爸爸!rdquo;
人是铁,饭是钢。
吃饱了睡一觉,要不hellip;hellip;明天一早就去离婚吧!
婚姻里一旦有了瑕疵,将就着过,不仅仅是对自己的折磨,也是对对方的煎熬。
但苏自有和何莲显然不懂。
日子冷淡,但又苟延残喘着。
说来也可笑,何莲所有的伪装被识破的第四天,苏自有去照相馆取回了一张全家福。
这张照片,是他们一家三口二十天前去照的。
但是店家有事回了老家,拿照片的时间延缓了又延缓,一直到今日苏家发生了这么可笑的变故。
苏自有看着那全家福愣了很久的神,办公室的房门砰砰地响了起来。
请进。rdquo;
白汇美推门而入,她穿着最时兴的白色小西装,脚上蹬着一双同样色系的皮鞋。
她满脸的笑容,却内心忐忑。
上一次她不应该落荒而逃,应该顺着那个孩子的话往下说。
离开苏家之后,白汇美自责了很久。
可时间并不能倒流,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说服了自己,再一次出现在了苏自有的面前。
苏主任!rdquo;
苏自有诧异了片刻,官方地微笑:白总是不是还不知道,贵公司的项目现在有我们办公室的副主任负责,她虽然年轻但经验丰富,我已经和她对接完毕,保证不会耽误了咱们的项目。rdquo;
白汇美就是因为这个来的,她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有忍住丰盈的泪水:苏主任,我hellip;hellip;你是不是为了躲我,才把项目转手的?rdquo;
苏自有按捺下了心里的烦躁,淡淡地说:白总别误会,一切都是为了工作!rdquo;
白汇美轻咬着下唇,下定了决心,捅破那层窗户纸:苏主任,如果我说,我愿意给你的孩子当后妈,你愿意离婚吗?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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