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和大惊失色,要知道现在可是白日里,虽然关着门,可从天窗泄下来的阳光,足以照清楚屋子的每个角落。
他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女儿摸到了门前,吱呀一声推开了门,脆生生地朝着院子道:谁呀?这么晚了,还来找我娘!rdquo;
这么晚了?
谭秀珠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脑子还没转过弯的时候,下意识后推了一步,责怪道:你看看你,让你看着闺女你都看不好!rdquo;
这话是朝着苏雪桐后头的苏言和说的。
苏言和这会儿还没从震惊中醒过神儿,他慌乱地说:秀珠,桐丫儿的眼睛hellip;hellip;rdquo;
今儿的天怎么那么黑,天上连一颗星子都没有。rdquo;
苏雪桐瞪大了眼睛,四处乱看。
她大概给了谭秀珠几十秒反应的时间,看着她的表情从不能相信转化成了悲痛。
苏雪桐这才将视线落在了院子里的王半仙儿身上。
这人看起来四十来岁,身上穿着一件灰突突的大褂儿,鼻梁上架着一个黑色的圆形墨镜,尖嘴猴腮的模样,手里还捏着一根竹棍。
苏雪桐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她一手扯了谭秀珠的袖子,开口的那一瞬间,嘴唇还颤抖了两下,拉着哭腔道:娘,娘,有鬼!rdquo;
她另一只手抬了起来,不偏不倚指的正是王半仙儿。
这一个紧跟着一个的惊吓啊!
谭秀珠满心还都是自己女儿的眼睛看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好,下一秒就只有倒抽凉气儿的力气了。心里头还琢磨着闺女的眼睛,不知道王半仙儿能不能给看好,嘴上就更不敢得罪。
桐,桐丫儿,你不要胡说八道!你眼睛不是看不见吗?rdquo;
谁说我眼睛看不见啊!rdquo;苏雪桐言之凿凿,还故意压低了声音,阴森森地说:院子里头那个穿大褂的,一身的黑气,背后还趴了个鬼。那鬼的舌头伸的老长了,都快挨着他的脸了。rdquo;
王半仙儿今儿来苏家,就是为了收钱。
前天,他给苏家的小丫头诊断过,脉象正常,大毛病没有,就算是吓住了,这三两天也准能醒的过来。
什么能通阴阳都是骗活人的,他不过是会些皮毛的医术。
要说起吓人来,他这辈子吓的人无数,却是第一次被人给吓着了。
而且对方还是个孩子。
老话都说孩子的眼睛可以看见脏东西,可那说的多半是刚出生的孩子。
眼前这孩子都十岁了,倒是也有听过半路出了个什么变故,开了阴阳眼的。
这孩子前几天无缘无故昏迷hellip;hellip;
王半仙儿越想越相信,可他生性多疑,虽说心里已经信了八十,可还是想试她一试。
王半仙儿这就往谭秀珠那儿挪了两步,心说那孩子不是看不见嘛!方才可能是他同谭秀珠说话的时间,被她听声辨了位,这下他可是一点声音都没出。
谁知,苏雪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
她猛地扑在了谭秀珠的面前,大声道:走开,走开,你个吊死鬼莫想附在我娘的身上,要附就附我吧!rdquo;
谭秀珠的脑子嗡了一声,那里还顾得判断啊,顺手操起了门边竖着的竹竿。
那根竹竿,本来是她找来打司铖的。
别看竹竿不粗,可前头是特别削过的,又尖又毛,还有倒刺。
谭秀珠抓了竹竿,就往王半仙儿的身上抡去。
好你个吊死鬼,赶紧从我家出去,滚开,赶紧给我滚。rdquo;
还别说,这母女俩吼起来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不过要真论起来,自然是谭秀珠的气势更盛,若不然苏言和也不会这么怕她。
那一声喝其实不算什么,王半仙儿怕的是她手里的竹竿,他这厢顾头顾不住脸,顾脸顾不住肩,在院子里东窜西跳,破口大骂。
你才是吊死鬼,你全家都是鬼!rdquo;
谭秀珠泼啊,他骂的厉害,她也不还口,只下手更重。
最后,王半仙儿慌不择路,顶着一脸的血印子,连滚带爬逃出了苏家的大门。
谭秀珠一直追到了大门的外面,气喘吁吁地冲着那个背影大喊:你个该死的吊死鬼,以后都别上我家来了。rdquo;
再一转身进去,瞧见女儿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心里想着怎么就看不见了呢!
竹竿一扔,谭秀珠抱住了苏雪桐,嚎哭了起来。
谭秀珠越哭越不甘心,女儿就是她的眼珠子,现在眼珠子的眼珠子没用了hellip;hellip;不对,也不是没用了。
想到此,谭秀珠止住了眼泪,一拉苏雪桐的手,就牵着她往西厢房去。
到底是一个被子睡了多年的夫妻,苏言和一见谭秀珠的动作,立刻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闺女的眼睛能见鬼,媳妇儿这是叫闺女验证去了。
秀珠,要不先让桐丫儿歇会儿吧!rdquo;苏言和想要阻拦。
谭秀珠窝着一肚子的火气正没处儿撒,一指苏言和的鼻子,狠声道:滚开。rdquo;
说着,她一脚踢开了西厢房的门。
屋外的嘈杂声,吵醒了昏昏欲睡的司铖。
连续放了三天的血,司铖的头很晕,耳朵里也似有蚊虫乱飞似的,嗡嗡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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