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脏要是活的,那现在就救不了了。”处理结束后,贺屿抬起手,把安明晦从地上拉了起来,动作远比刚才随手把李程岳放在旁边时要轻缓得多,“起来试试有没有哪还不对劲。”
简单活动了一下,安明晦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看到贺屿那充满了不信任的眼神,就有些哭笑不得:“真的没事了,而且程岳他都要被你折腾掉半条命了,再来一次他也受不住的。”
说着,他在小学弟的身旁蹲下来,关切又有些惭愧地问:“还好吗?对不起,我先替贺屿他道个歉,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我尽量想办法。”
“我就是有点累,学长你没问题就好。”李程岳虚弱地摆摆手,见安明晦是真的没事情,才后怕地吐出了一直紧张地压在喉咙里的一口气,“吓死我了,学长你以后还是不要跟我们分开走了,我没怎么听懂,但是贺屿他不是说有谁盯上你了吗?”
“好的,以后我们尽量一起行动。不过也不至于这么紧张,贺屿他很厉害,而且我也不至于那么不堪一击吧?”安明晦有意让气氛不再紧绷,还特意弯起胳膊做了一个展示肌肉的动作,虽然说他的肌肉确实称不上发达。
“别了别了,学长你还是就做个精神领袖的好,就算真要打架也还是让贺屿和我来吧。”
李程岳靠着身后的货架,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位温柔可亲的学长实在不适合像现在这样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他觉得学长更适合做精神上的支撑,就算是现在累到浑身都像是散架了一样,但是看到这样温和的笑脸还是觉得很划算。
“你能老实做个血包就算做好事了。”贺屿凉凉地嘲讽了一句,开了一包新的湿巾,跟着一起蹲下来,一边擦拭着安明晦脸颊上和脖子上的血迹,一边慢吞吞地开口,“你说的那个女人,本来应该叫白绫,够得上做你祖宗了。”
安明晦其实觉得湿巾已经解决不了自己满身是血的状态了,但他也没说什么,就任由贺屿自顾自地擦拭:“你是说许亦筠吗?你认识她?那怎么之前没认出来?”
“我又没看过她这张脸,倒是见过她原本一堆破布的模样。”贺屿皱皱眉头,仿佛想到了什么非常恶心的东西,“简直脏得不可理喻,多亏她是个疯子,否则是个有脑子的都忍不下去。”
那个女人和他不太一样,又十分相似,他自己是在铸造之初就被浇灌了万人血液,而那个女人则是当时的一个天师刻意造出的邪物。
器物若想化灵,要么以生灵祭之,要么自然而为单看时间造化。
贺屿记不清那时候自己是被哪个人类带在身边了,只记得第一次看到那条白色的绸带时,一个人刚刚用它生生勒死了一个女人,呕吐物、泪水、血水混杂在一起,把原本洁白无垢的绸带染得肮脏不堪。
特别恶心。
而这样的邪物化灵,本性残暴自是常事,贺屿也早就习惯了,但是他这一次还是无法抑制地感到出离愤怒。
因为那个女人就那样在他面前,笑得那苍白的面容扭曲变形,以陶醉而疯狂的语调呢喃着议论被他带在身边的那个人:“笑起来那么好看的人啊,他被杀死的时候,被折磨的时候,连身体都彻底腐朽的时候,那该有多美啊,我真的好想好想看啊!我们都是一样的东西,你就不想看吗?我们明明可以合作的啊。”
该死的东西。
很快的,贺屿也意识到了这样擦拭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便不悦地停下了动作,也不再去理会那些没有擦掉的血迹,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安明晦的下巴。
“……”李程岳绝望地闭上眼睛,娴熟地假装自己不存在。
“半个月之内,我可以带你出去,但是有条件。”贺屿微微眯起眼睛,但是仍然无法掩盖那已经微微泛起猩红的眼瞳,整个人就像是一个随时会暴起伤人的凶兽,“出去之后,你的归属权在我。”
“嘘,别这么激动。”安明晦竖起一根手指堵在了贺屿的嘴唇前,微微笑了笑,“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就算是出去了我也还是要靠你养着才能继续保持这样样子啊。不过说起来归属权,从物种的角度来看,是不是反过来了?”
贺屿稍微歪了歪头,想了下觉得似乎也有点道理,先忍不住张嘴咬了一口安明晦的指尖,然后才说:“那你可以做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亲自认可的主人。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把这的人杀光然后带你走,如果你同意,我就找别的办法带你出去。”
“不过那个破布必须死。”他又补充了一点。
三番两次来找不自在,他的脾气还没好到这个地步。
“好,要是能一起离开这,之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安明晦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下来,然后又拍了拍贺屿的手臂,“先起来吧,当着小学弟的面,像什么样子?”
顺着他的话,贺屿瞥了一眼安安静静装死的李程岳,随手把自己的本体插在了李程岳旁边的地面上,撇下了一句“待在这别动”,就抓着安明晦快步离开了。
不光是李程岳,就连被拉走的安明晦都感到莫名其妙,他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把你洗干净。”贺屿实在不喜欢看到安明晦身上沾着那些脏兮兮的血液,“顺便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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