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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深的打算是开车马上回城市,然而还没走到停车的地方就被一伙人拦住了。
    老太太也跟上来了,指着谢深说:“这个人不像什么‘朋友’,搞不好是骗子。”
    面生的男人看了一眼白星河:“白家那个儿子是个疯的,可能被他骗去做什么事了。”
    白星河反驳:“他真是我朋友!”
    但是没人愿意听他的话,反而对他拉拉扯扯想把他拖回去,男的女的都有,谢深一把抓住白星河,又被几个男人堵住了。
    卷毛又出现了,大喊大叫:“她杀人了!死了的大哥是她害死的!你来之前报警了吗?!”
    老太太脸色一变:“你别说疯话!”
    谢深被几个男人推搡着带走了,白星河也被拖回了家。
    他被反锁在屋子里。
    卷毛嘀嘀咕咕地念着语文书上的字迹。
    “我爱爸爸妈妈。”
    “我爱他们。”
    白星河听得厌烦:“你有完没完?”
    卷毛说:“这是大哥的房间啊。”
    白星河焦躁万分,蹲在门边想出去,可是不会有人开门的。
    “如果大哥能显灵就好了……谢深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会有事吗?老太太疯了……”
    卷毛还在念我爱你。
    可能他也疯了吧。
    不知道过去多久,各处都安静了下来。
    他靠着墙发呆,一点睡意也没有。
    外边有人在走动,声响很大,像是在地上乱爬似的。
    ……走到房间门口了。
    白星河一个激灵趴在了门缝上往外看——他看见了一只眼睛。
    “我靠!”卷毛被吓了一跳。
    接着,门栓突然动了。
    外边的那个人打开了门!
    白星河仔细一看,门开了,外边竟是个眼生的老人。
    比起他污糟的衣服,更引人瞩目的是他的长相。他长得很奇怪……眼距很宽,鼻子扁平,笑嘻嘻的,像个卡通人物。
    卷毛喃喃说:“……我爱爷爷。”
    “竟竟?”老人惊喜地伸出一双脏兮兮的手,小心翼翼放在白星河脸上,“竟竟。”
    他摸的是孙儿的脸,但认错了人。
    “我得走了。”
    白星河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但他来不及弄清楚了,慌慌张张地钻出门,老人在他身后呆呆地望着,手还没收回去,孙儿却又一次离开了。
    屋子里很可能除他之外,只剩下被放出来的爷爷了。他一路跑出去,正巧撞上了几个回村的年轻人。年轻人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他们。
    “今天来的那个人,你们知道在哪儿吗?”白星河病急乱投医,随便逮住一个就问了。
    “你说那个骗子?”这人说,“听说还偷了东西。”
    “……他在哪?”
    “被抓起来了吧?白家那个叔叔把他关起来了。”
    白星河想起来白家还有个老宅子,之前停放尸体的地方。
    然而他好不容易打听到地方,发现里边什么也没有。
    这个陌生的村庄伴着夜深渐渐黯淡下去,路上没有人了,只剩下无头苍蝇的两人在奔走。
    山下是养殖区,挖了好几个池塘,山上是果树。
    看山人的狗听见白星河的脚步声,狼似的大声吠叫。
    “我怕狗。”卷毛又说。
    池塘附近有人。
    白星河拉着卷毛又躲了起来。
    一辆摩托车照着远灯走过,停在池边。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太暗了,看不出是谁。他拖着一袋子重物往池塘边上走,很费劲、气喘吁吁。
    “你说那是鱼饲料吗?”卷毛问。
    有谁半夜喂鱼的?
    “那就不是饲料了。”
    ……
    那袋饲料动了,上上下下地挣扎,白星河想到了小学养的蚕宝宝,过了季节就变成蚕蛹,碰一下就扭来扭去……就像这样。
    袋子里是人!
    “谢深!”
    卷毛没能拉住他,眼看着白星河发疯过去送命了,只好也跟上去。
    男人把袋子挪到了池边,抬起眼看向他:“谁把你放出来的?”
    白星河说:“是爷爷。”
    父亲干笑了一声:“他一向疼小孩子。”
    “你想干什么?”白星河蹲下身扯住了尼龙袋子,手忙脚乱去解开封口的绳子,“你疯了!杀人偿命,你不知道吗?奶奶疯了你也帮她?”
    “我没有办法……”父亲低下头,“他们都对我很好,爸爸和妈妈都很好,但是……”
    袋子里露出半张脸。男人汗湿的眉眼直愣愣地盯着他,嘴被胶带封住了,手脚也被缠住。
    白星河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没法用了,撕一张胶带都弄不好。
    “没事的,真的……别哭了,”谢深很疲惫了,却还勉强笑着安慰他,“不要看……星河,不要看,闭上眼睛……”
    “什么?”
    在他颤抖着撕开谢深手上的绳子之前,一股怪力掀开了他。
    卷毛摔在地上,尖锐地嚷了一声。
    他叫的是谢深的名字。
    白星河动弹不得,他看见自己身边的男人、他的父亲,拖动着地上的袋子推向了池水。
    不要。
    别这样。
    随后是重物落入水中的声音……男人沉闷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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