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中寂静一片,随后开始响起周围人的啧啧陈赞。
“陈九陈公子这画……绝了!”
“真不愧是丹青笔!”
“这画中人可真的是好看!不知世上是否真的有这般的美人!”
“我等也只能在画中一饱眼福了!”
被称为陈九的是位颇为年轻的公子,他衣着华贵,面容俊秀,此时虽然已然胜券在握,但是却不露出骄矜之色。
“是在下输了。”对面的老先生长叹一声,主动走下台去。
人群中登时又是一阵喧哗。
“薛老先生的画完全被比下去了…唉,这是第几个了?不知在画之一途上真的有人能够胜过陈公子吗?”
“这位陈公子也不知是什么来头?这样的气度,怕是那些清平城里的富家公子哥也比不上吧。”
“去去!他要是真的这般不凡,早就去清平城了,还来我们这南疆的僻远小城做什么?!”
这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娇俏女声。
人群散开,露出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女子,面带红纱,身子曼美。
她盈盈一拜。
“久闻丹青笔大名,于画之一途陈公子在此地自然难寻对手。小女子却听闻陈公子在道法之上也是所知不浅,不知今日能否请教一二?”
陈九放下手中紫毫,面上带笑。“不敢当,只是不知姑娘要如何请教?画船狭小,不适合舞刀弄枪。”
红衣女收袖苦笑,“公子抬举,我只是一个普通小女子,身无道法,怎敢与丹青笔比试?只是好奇罢了。”
高台上的华服青年笑而不语,微动衣摆,一位侍卫弯腰向前,呈递上一个小盒子。
画船上所有人的视线立刻都被那个小盒子吸引了过去。
所有的人都在猜测那个盒子里面是什么。
盒子是沉木的,很小,很精致。
陈九慢慢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里面是一个黄铜色的小铃铛,看起来很小巧,也很普通,上面穿着一根红色的线。
陈九拿起那个铃铛的引线,将它放在掌心,在他这样做的时候,铃铛并没有响。
“这是一件法器,名为醉玲珑,也叫清心铃。”陈九解释。“只有遇见邪祟妖魔时这铃铛才会响。”
他将铃铛拿在手上,显然是想使什么法术。
但是就在此时,他手上的铃铛却忽然响了起来,好像发疯一样四处乱撞。
随着清脆的铃声响彻船舱,画船中众人脸色也越发难看。
一个人战战兢兢地开口问。
“陈…陈公子,您这铃铛,是不是坏掉了啊?”
陈九此时脸色苍白如鬼,再无刚刚洒脱风范。“不,不可能啊!”他大喊出声,“这,这铃铛,不可能坏啊!”
他仓皇将铃铛举起到眼前仔细观看,却冷不防身后一股子阴寒的冷气蓦然升起,伴随着一种极其危险的预感。
一团黑气砰然炸开,竟然是刚才那位红衣女子。
只是她此时面色发黑,身上不断冒出黑气,嘴巴大张,直扑向陈九而去。
她原来并非人类,而是伪装的妖魔!
“何处妖魔作祟!”
忽然一道清脆嗓声响起,一抹暗黄身影骤然破开层层叠叠的绫罗冲进船来。
“呵!我和公子追了你一个月了!今日总算把你捉到手了!”
那人话音还未落,另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直直冲着中间那位陈公子而去。
一阵刺耳的尖啸响起,无声的气浪震荡画船,人们一阵东倒西歪。待到风平浪静,便见画船中原本站着陈九的位置此时正站着一个极其漂亮的青年。
方才他是直接打破了船舱顶进来的,因此那上面此时还露着一个窟窿。
阳光从窟窿里照下来,照在他那张几乎毫无瑕疵的脸上。
人群一阵静默无声,甚至忘记了恐慌。
这个人一定不是什么一般的人。
他们同时这样想道。
不仅仅是因为他刚刚那样轻易地就干掉了一只看起来很厉害的妖魔,是因为他的那张脸。
他生得太好看了。
有着那样的一张脸,任何人都不会觉得他很普通。
他的头发束在身后,此时因为南疆强烈的阳光而染上了一点点的金色。看上去好像一个从天而降的神仙。
这个漂亮的神仙把自己沾了血的刀从那个已经死透了的妖魔的脖子上拔了下来。
但是他那一刀不仅杀死了那个恶魔,而且溢出的刀气也杀死了陈九。
衣着华贵的青年躺在地上,头掉了下来。眼睛大大地睁着,显然不明白有人来救自己,自己为什么还会死。
是的,与其说那人是被那个妖魔杀死的,倒不如说是被青年杀死的。
但是那人显然并不介意这一点。
他,也就是陆清匪,漠然地转了转手上的长刀。
那张墨迹未干的美人画也被刚才的战斗所损,枯槁地飘摇在竹架上。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慢慢擦刀。
第76章 缠君玉腕劳相忆(二)
船中间的美人慢慢悠悠地擦完刀,有意无意展现了一把自己的绝世美貌,然后就大大方方走了。
人群分海一样哗啦啦给他让出一条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离开。
一个十一二岁的瘦小少年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给他提衣摆防止他的雪白的衣服沾上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