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悬浮在空中的幽蓝火光去看,见那两颗圆溜溜的东西正是两颗森森人头骨,想来是白稚和陆严鸭的。那阴狠女修不敢下来追陆清匪,便将这两具死尸的头扯下丢下来泄愤。
“上面发生了何事?”鹤倦归问。
陆清匪便将上面发生的事情细细描述了一遍,包括那女子是怎么杀人的,他又是怎么不敌,不得已自己跳下来云云。
鹤倦归叹了一口气。
“那白、陆二人心性并不坏,又是我门中弟子,却不料遭到这样的灾祸。”
陆清匪觉不出什么悲伤来,借着被鹤倦归抱着,离他近,凑上去在那人脸上亲了一口,眉眼间情意盈盈,宛如一支新开的艳桃,笑眸如新月,长春永驻。
“恩人,刚才那女子凶得很,要不是你这貂护我,我早就也跟那两个死鬼一样了!我很怕,一心只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想到临死前都不能见到恩人你一面,又觉得愁绪万千。如今下到这井底来,见到你,心中才算是定了。就算此刻让我和你一起死在这里,也算是没有遗憾!”
白貂听懂一样地在鹤倦归的肩头立了起来,毛茸茸一抖,整只貂都显得更高大了。
陆清匪方才虽然是一时色令智昏,但是此时说了这几句话,自以为将一个情窦初开,历经生死之后大彻大悟,决心表白的少年心理学了个透彻。
鹤倦归给他亲了一口也不恼,撑着伞低头问他。“小友今年年岁几何?”
“二十有三。”陆清匪随口胡说。其实他连名字都忘了,又哪里记得自己的年龄。
鹤倦归道:“东兔西乌,好天良夜难再。露往霜来,美景良辰堪留。小友尚且年幼。现在喜欢的风景,百年之后也许只余一地废墟。现在喜欢的东西,也许百年之后物是人非。有些东西,你现在只看他表面光鲜明媚,却看不清楚他内里却早就一地腐朽,满地鱼馁肉败,不堪入目。”
“恩人不是那样的!”陆清匪争辩。
鹤倦归将他放了下来,掸去衣上灰尘,只笑不语。
“你不是那样的,我不用将来,现在就看的清楚!”他不满绕着鹤倦归转了个圈,“你不要将我当做小孩子。”
他们在这里说了一会话,又听见上面传来什么窸窣东西砸落的声响。
“那个恶女人又在上面干什么?”陆清匪皱起了眉,下一刻却一下子躲到了鹤倦归的伞下。无他,因为这次从上面掉落的,不是什么死尸骷髅,而是整块整块的泥土瓦块。
鹤倦归伞柄微转,泥土簌簌从伞面滑落,扬起一地灰尘。伞面白鹤双翅微微一震,泥土凭空弹开,伞面上仍旧纤尘不染。
陆清匪咳嗽了两声,目瞪口呆。“她这是索性要将这井填了吗?!”虽然他口头上说得情深义重,却还是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阴沉沉的井底啊!
他转念一想,却又有了主意,扯住鹤倦归的衣角。“恩人,她若是要填井。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将这些泥土瓦块踩在脚下,一点点攀爬上去?”
鹤倦归摇了摇头,“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那泥土大块大块地往下掉落。不过须臾,又夹杂着水流冲刷而下,将那一地的泥土冲成了泥浆。
双腿都站在泥浆里而且被溅了一身的陆清匪。
“……”
好气啊,想杀人。
“这不是普通的水,是碧落血海的噬灵水,能够吞噬修士的灵气。”鹤倦归将伞柄稍稍倾斜,替陆清匪挡住落下的水流。
那团幽蓝色的小火苗变成了一个火球,欢快地跳动着。“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陆清匪果然感觉身上的灵气似乎在被什么东西吸取一般,不耐地挑了挑眉。“可是那女人不断在上面往下丢东西,又是沙子又是海水的,她在上,我们在下,地势不利,我们要怎么上去?”
“通路并非只有一条。”鹤倦归说,“我刚才看过了。此处虽然阴森逼仄,但是你我二人下来许久,却始终没有觉出沉闷,且烛火摇动,有气流流动。可见这井下一定别有洞天,只是还需细细探查一番。”
二人便在那幽蓝火球的光亮下四处查看。
这井壁粗糙十分,偶尔露出的石块上黏腻十分,上面是些不知死去多久的青苔蘑菇之类。看不出什么可以藏机关的地方。仍旧不断有水和石块从上面掉落下来,不多时就到了二人腰际。
陆清匪急切十分,眼看体内灵气被这海水吸食殆尽,却又无可奈何。
“这处地方就这么小,我们都转了不知多少次了,哪里有什么机关?”他知道鹤倦归又要使灵气支撑照明术,灵气损耗必然要比他多,但是仍不见他慌张无措。
鹤倦归沉吟片刻,“既然不在井底,那便是在上面了。”他收了伞,抬头往上看去,血红的海水从上面掉落,将他的银白长发浸湿,水藻一样漂浮在水面上。
幽蓝色的光球依着他心意飘荡上去。
“那处好像有什么不对。”陆清匪眼尖,指着上方颇高的地方一处青绿色的石壁说道。
这处的石块都是黑岩,断不可能突然出来一块青色的石头。此处长年不见阳光,也不可能是青苔杂草之类。那绿色茫茫泛白,看着不像是石头,倒像是什么东西生出了铜绿。可见一定是有古怪。
“貂儿。”鹤倦归轻唤一声。雪貂便纵跃了出去,在那处四爪一踩,便听得一声金属摩擦的响声。那处石壁缓缓向内打开,露出一道斜着向上的通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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