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九点了,傅意舸还没有回来。
他下床去倒水想吃药,但是那瓶以往就放在桌边的小药瓶已经空了。他觉得自己的手开始发抖,在卧室里翻箱倒柜地去找,但是哪里都没有,哪里都找不到。
十点的时候,傅意舸终于回来了,他和陆清匪道歉说自己忽然出了一点事,所以没有及时地看到消息。陆清匪没有去听他说了些什么,只是将头埋进他的胸口,感觉到那熟悉的温度,今天恐慌了一晚的心才放了下来,也逐渐感觉到了一丝睡意。
“你吃药了吗?”傅意舸问。
陆清匪摇了摇头。
“之前的药吃完了,我今天又特地去药店拿了一瓶。你醒一醒,吃了药再睡吧。”
傅意舸轻柔地吻了一下他的发顶,缓声说道。陆清匪顺从地吃了药。
他最近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即使只是一点小事情往往也会对着傅意舸发脾气。并且一旦傅意舸不在他的身边,他的心里就开始发慌。还怕黑怕得厉害。
他每天夜里吃的药更多了,但是没有效果。褚母关切地要他去找个心理医生做一下咨询,或者是要他出去玩两天,好好放松一下心情。这原本是个好主意,但是陆清匪一想到他一旦出门去,就不能和傅意舸呆在一起,就下意识地不情愿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去上班了,并且对于出门这件事情十分抗拒,只有傅意舸陪在他身边的时候才会好一点。
即使傅意舸保证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应该这样依赖药物。这天晚上的时候就没有吃药,好不容易睡着之后,半夜的时候却被一种焦灼热从睡梦中惊醒,难受地喊着傅意舸的名字。
朦胧间,他看见傅意舸从瓶子里倒出了三颗小药片放在手心。陆清匪好像一只饿急了的兽,迫不及待地扑过去一口吞掉。他温热的舌尖软软地划过傅意舸的手心,有些痒。
傅意舸笑了起来,那只蒙上了白翳般没有焦距的眼珠冷冷地凝视着他的爱人。
“不要急。”他自己吃下了一颗药,吻上了他的唇,感受着他柔软的舌迫不及待地在他的口齿间争夺那颗小小的药片,温柔甜腻。可是转而他却将那颗药片咽了下去。
青年的舌在他的口中逡巡几个来回都毫无所获。陆清匪不满地哼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用手去推他。
“就不给你吃。”
傅意舸笑了起来,他用手去揽陆清匪的腰,却被青年推开。可是过了一会,身侧的人却又主动地靠了过来,有些冰凉的躯体偎在他身边,被他暖成和自己相同的温度。
江声再有消息的时候,是三月底了。他给陆清匪发了一条短信约他出去聊聊,并且特地说明是只要他单独一人。
我已经找到了想要的证据,尽管我知道你也许不会相信,但是这的确是事实,他在那条短信中这样说道。
这让陆清匪有些淡淡的不安,他不想去,也觉得之前江声的推测都是些无稽之谈。可是他却无法阻止自己想要知道的欲望。可是等到约定那天的早上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江声出事了。他因为中毒被送进了医院。陆清匪去看他的时候,他躺在病床上,只有力气微微睁开眼睛。
傅意舸站在陆清匪的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慰着他。
“患者是尼古丁中毒,这样的情况及其严重。仅仅是烟草中的尼古丁很难达到这种程度。他刚刚被送来的时候简直都要以为救不回来了。”一旁的护士说道。
“可他根本不抽烟!”
“应该是被提纯过的尼古丁。来源广泛,却又毒性很大,除了难提取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缺点。哎,真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要动这样的心思。”
陆清匪手微微收紧,傅意舸温声安慰着他。
江声睁开的眼睛忽然朝着陆清匪的方向转了转,而后忽然睁大,瞳孔缩了缩。
青年脸色苍白地倚靠在男人的身边,两人的手十指交叉,是那样的甜蜜亲近。男人的脸已经基本恢复如初,只有一只惨白的眼毫不遮掩地流露出恶毒和疯狂。
他急切地想开口说话,但是却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响。
“什么?”陆清匪靠近了些,可是却什么也听不清。
江声的眼睛拼命地往一边瞥,陆清匪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却只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傅意舸。
“他应当是想休息了吧,我们还是离开吧。”傅意舸说道。
他拉着陆清匪离开了病房,房门在身后被关上了。
房间里,江声的眼睛大大地睁着,却没有人明白他真正想说的。
快点离开他,你身边的那个人是个魔鬼。
他会彻底将你毁掉的。
傅意舸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刀,这是一把尖尖的剔骨刀,很锋利,刀刃上闪着白亮的光。
他知道自己隐瞒不下去了,江声迟早要好转,他没有办法在医院里再做手脚。实际上他原本也没有想要继续隐瞒下去。他很认真地将刀刷干净,在刀的边缘上舔了舔,感觉到那刺骨的寒意从他的舌尖上掠过。
外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房门被摔上又打开。陆清匪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我找不到药。”他的声音有点抖,抱住了傅意舸的腰,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上。“你给我药,我要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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