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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帝听她将事情说得跟回家吃饭一般简单,不禁失笑,笑完却又重归严肃,思忖几瞬后,道:“只怕秦将军年高,独木难支……”
    燕琅敛衣行礼,正色道:“儿臣愿率军前往,以振士气!”
    女帝听得面色一变,却没有急着反对,反倒是几位宰辅,纷纷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殿下身为储君,岂能轻易前往边关?若是有个万一,又置天下于何地!”
    中书令也道:“此事绝技不可,陛下三子之中便以殿下最为年长,两位小殿下年幼,不可以托付天下,若有差池,大荣将乱,此事断不可行!”
    “我既如此言说,事先便是思量过的,没有见过边疆风霜,将士铁血,怎么能知军用军,坐镇天下?”
    燕琅道:“再则,陛下以女子之身登位,我又同为女子,若不能一展韬略,以震慑四邻,来日岂能稳坐?”
    女帝是前荣的末代皇女,卧薪尝胆十余年方才推翻陈国,复立大荣王朝,有这样一段经历在,自然无人胆敢轻看,可燕琅呢?
    在世人眼里,她从小就泡在蜜罐子里,先是公主,后为皇太女,即便将朝政处理的井井有条,也不过是天资聪颖,明达仁善罢了,天下臣民会尊敬她,却不会畏惧她,若真能北行抗击辽国,也可以填补上她身上的最后一块短板。
    她这样一提,几位宰辅便不吭声了,他们都是女帝提拔上来的,皆是谢家心腹,后荣朝的初代宰辅,还没有后代人的官场词样和虚伪,听她说的这般直接,便都沉默着没有作声。
    女帝亲眼见着这个女儿长大,对于她的能力是有信心的,但此去直面辽国大军,却不是过家家,真若是出了意外,绝对不能倒带重来,对储君声望的打击也是致命性的。
    女帝有些犹疑不定,燕琅也不曾催促,因为她知道女帝是怎样的人、怎样的君主,她爱护儿女,但是也看重这谢家先祖传下来的江山,更希望拣选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不叫先祖地下失望。
    她会同意的。
    燕琅自是稳坐钓鱼台,站立在原地等待片刻,果然见女帝微微颔首,沉声道:“去吧。”
    “秦将军年高,阅历广,经验丰富,你要多听他的……”
    女帝原本是想要嘱咐女儿几句的,可当目光触及到女儿平静中带着了然的神情时,她就把那话给咽下去了。
    这孩子已经长大了,比她认知中的更加成熟稳重,自己要做的不是在她身上添加重担,而是放开束缚住她的绳索,叫她去搏击长空。
    几不可闻的舒了口气,女帝神情一肃,道:“回东宫收拾东西,带五百禁军,今天下午便出发。”
    几位宰辅神色各异,看起来是想要劝的,只是见女帝神色坚定,显然已经定了主意,不容违逆,彼此对视几眼之后,到底还是作罢了。
    此事宜早不宜晚,燕琅向女帝郑重辞别,旋即便返回东宫,令人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她才回宫没多久,现在又要离开,而且是去战场直面辽国,怎能叫东宫众人不担心。
    霍润没问此事是否还能推辞,也不曾劝她别去,只沉默着帮她收拾了行装,最后才道:“殿下此去保重,一路平安。”
    燕琅令人将书案上摆着的奏疏送到太极殿去,回头去看他,含笑道:“放心吧,我自会平安归来。”
    霍润微微一笑,又道:“您要带谁去?”
    “青元武艺超群,自然是要带的,能去阵前历练,于他而言也是好事,再就是言和,”燕琅心中早有计较,闻言便道:“他曾经去过边境,军务娴熟,也曾经拜会过秦将军,叫他同行,也算是添个向导。”
    “我也是这样想的,”霍润点一下头,有些感伤的注视她一会儿,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凡事不要争强好胜,您是储君,是这天下的希望,要先保全自己才行……”
    燕琅含笑看着他,眼睫微垂一下,算是应声。
    霍润同样回以一笑,拉住她的手,用力握了一下,说:“去吧,万万珍重。”
    燕琅点一下头,吩咐人去通知小公子和甄言和此事,便举步往书房去,召见东宫幕僚前来,安排过一干事项之后,走出去门去,遥遥向太极殿方向叩首,旋即翻身上马,扬鞭北行。
    她此行是有意前往丰州督战,并非游山玩水,一行人轻装简行,连夜赶路,从京城到丰州,也不过耗费了三日功夫,传信的令兵还没有到,这行人便先一步抵达。
    丰州士卒守在城下,便见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如惊雷,再近一些,却是一行劲骑疾驰而至,人如剑,马如龙,当真骁勇威武。
    士卒们赶忙近前去探看,便见那行人已经勒住马,为首之人将令牌往前一放,扬声道:“皇太女殿下亲至,还不速速让行?!”
    士卒压根不知这令牌真假,便不肯放行,说了声“先等等”,便小跑着去找守门的偏将。
    他不曾见过这令牌,偏将又何曾见过,匆忙去打量过这行来人,道:“先拦着,待我进城去问过大将军再说!”
    为首的禁军早就做好扬鞭进城的准备了,却不想被拦在此处,闻言怒道:“你这厮……”
    燕琅催马近前,示意他噤声,这才询问那守城士卒,道:“若是耽误了孤的事情,你担得起吗?”
    她身着玄色披风,做男子妆扮,未施粉黛,但仍然能看出是个妙龄女郎,只是眉宇间威仪太重,令人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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