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琅对这个舅舅真是讨厌也不是,喜欢也不是,虽然不是姐弟,但也能体会到女帝的心态了,笑着寒暄了几句,便寻因离开,往后殿去寻霍润了。
仪国公生的孩子不少,今天带进宫的也有五六个,燕琅还没过去,就听里边儿传来几个孩子嬉戏打闹的声音,见她来了,忙躬身见礼。
燕琅不为难仪国公,当然也不会为难他们,摆摆手示意起身,便大步走进后殿。
大荣朝的君主是女子,储君也是女子,自然不能遵从女主内男主外的旧俗,也是因这缘故,霍润再出去不免有些尴尬。
毕竟还不曾行婚仪,他这太女夫也不算是十拿九稳,故而此时便只留在后殿守着新生的两个孩子,手里边拿着一只拨浪鼓,笑微微的逗两个孩子玩儿,燕琅走进去了,他都没有发觉。
燕琅忍不住笑了,放轻脚步过去,猛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霍润无奈道:“殿下,除了您,还有谁会对臣做这种事?”
燕琅弯下腰,在他耳边说:“我想对你做的事还多着呢。”
伴随着弯腰的动作,发丝软软的垂下,痒痒的抚在他脸上,顺着血液一直流淌到心里去。
霍润唇角一弯,微微笑了,他温和的叫了声:“殿下。”却没有再说别的。
两个孩子还小,受不得凉,殿中自然暖意融融,燕琅将手松开,脱去身上披风,像霍润一般坐到了小床旁。
打从她走过来捂住霍润的眼睛开始,他也就停了摇拨浪鼓的动作,两个小娃娃有点不高兴了,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小手小脚动着,催促着他再来哄自己玩儿。
霍润就重新拿起拨浪鼓,笑意柔和的开始摇晃,燕琅静静看了会儿,也忍不住笑了,嘴唇一动,正准备说句什么,就见霍润的眼波先一步到了,看她一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燕琅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便压低声音,道:“怎么了?”
霍润侧了侧身子,同样低声的道:“殿下不要说话。”
燕琅道:“为什么?”
她向左,他向右,两人离得这样近,连彼此的气息都能感觉到,
霍润注视她几瞬,然后便将目光收回,有些窘然的道:“因为我猜想着,殿下又要调戏人了。”
燕琅忍俊不禁道:“我调戏我自己的夫婿,这也不行?”
霍润含笑斜了她一眼,摇摇头,没再说话。
他生的儒雅清俊,温润如玉,穿了身月白色的圆领袍,那色泽也柔和,看得人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
燕琅有心再调笑几句,目光偶然扫到小床上的两个孩子身上,不禁为之一顿。
她脸上笑容敛去,动作轻柔的将小皇子谢良运的衣襟掀开,便见他胸前的肌肤上已然出现了一层红疹,白嫩的肌肤上通红一片,看着格外可怖。
这是女帝唯一的儿子,也是皇家唯一的男嗣,若是在皇太女夫妻二人顾看的时候出现意外,女帝会怎么想,朝臣们会怎么想?
霍润被吓了一跳,紧急时候倒也不慌,定下心来思忖几瞬,然后向她道:“皇子公主有乳母陪着入睡,每天清晨更衣,如有意外,早就发现了,不会拖到现在,现下不过辰时末(上午九点),这疹子必然是这一个时辰之内才出现的。”
燕琅通晓医术,仔细查验过之后,便知晓谢良运并无性命之忧,再一想这个世界的原剧情,就隐约猜到是谁在作乱了。
谢敏真,仪国公的女儿,原世界里害死谢良徽的人。
她心下冷笑,微微侧过脸去,见霍润虽眉头蹙起,神情倒还沉着,便道:“既然如此,我便将此事交与你来探查。”
霍润心知此事事关重大,皇太女的托付与信重难能可贵,道了声“是”,便换了近侍去传太医,又将两个孩子的乳母、保母一并拘居住证明模板,末了,又叫人暂且封闭后殿,禁止闲杂人等出入。
太医听闻是太极殿传唤,自然去的极快,见是今天满月的小皇子出了事,一颗心更是提的老高,诊脉之后才松口气,道:“皇子殿下身上起疹子,是触碰到了秋梧粉的缘故,这东西热性大,婴孩又小,碰上就会起疹子,这热力若是发不出去,怕就要危险了,好在发现得早,并无性命之忧……”
“秋梧粉?”霍润眉头紧锁,暂时却也不曾多问:“再瞧瞧小公主,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太医恭敬应声,仔细查过之后道:“公主并无异常。”
两个孩子没事儿,起码是没有性命之忧,霍润心绪微松,这才道:“那秋梧粉可有什么特征,是否容易得到?气味如何,触碰过的人会沾染上?”
好端端的,小皇子不可能去沾染秋梧粉,侍奉的人除非是不想活了,否则也绝对不敢拿这个去害他。
太医心知他是要寻下手之人了,倒也不敢隐瞒,思忖几瞬后,道:“秋梧粉这东西无色无味,即便是携带了,也极难被人发觉,不过倒是有一个巧宗——这东西跟陈皮相冲,两样合在一起,人闻了就会打喷嚏。”
小皇子早晨还好好的,这时候身上却出了疹子,期间接触过他的无非就是女帝、皇太女和霍润、侍奉他的乳母、保母,再就是……
仪国公府的人。
霍润坐在内殿之中,听见外边儿被拘住的仪国公府的孩子们问侍从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目光不禁微微沉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