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见状,又继续道:“后来,隔壁房间仿佛有个花瓶被打碎了,您问是怎么了,王妈妈去看了眼,说是夫人养的猫在那儿胡闹,已经被赶走了——您还记得这事儿吗?”
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忠远侯夫人自然记得清楚,再去看高陵侯夫人和那管事时,神情就变了。
她瞠目结舌道:“难道,难道那是你?!”
“正是。”那管事眼皮子一耷拉,看了高陵侯夫人一眼,不知是得意,还是自嘲:“夫人,青天白日的,你藏个男人在身边,这算是什么意思?”
这事儿说出来,可比之前的浅粉色牡丹肚兜刺激多了。
周遭人的议论声就跟炸开了一样,陆老太君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吓人,高陵侯夫人却顾不得了,死死的盯着那管事,道:“是你?!居然是你?!”
直到此刻她才认出来,这管事不是旁人,正是前不久陆家人暗地里撺掇,叫帮着窃取沈家家财的管事之一!
“是我,”那管事苦笑道:“夫人认出来了?”
高陵侯府也算是老牌勋贵了,只是较之世代荣勋的沈家,却也差了一筹,故而当年陆老太君将女儿嫁到沈家时,嫁妆便格外厚重些,那时候高陵侯夫人已经嫁入陆家,心下不忿,好容易熬到沈平佑战死,便迫不及待的招了人来,叫过些时日,悄悄将陆家当年给沈静秋生母的陪嫁给弄回来。
这不是什么能放到台面上说的事,别说陆老太君,连高陵侯都不知道,故而那管事进陆家时,走的也是角门,冷不防忠远侯夫人去了,更不能被瞧见,高陵侯夫人心思一转,就将人塞到旁边房间去了。
后来沈家人发现端倪,孟寒风被杀,窃取嫁妆那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高陵侯夫人是当家的主母,每日经手的事情何其之多,对那管事容貌,也只记个大概,更不必说他被沈家人扣下多日,形容早就狼狈不堪,能认得出才怪呢。
周遭人听她惊呼了两句“是你”,像是认出了人似的,不觉齐齐一震,先后看看这俩人,眼珠子都不够使了。
那管事是陆家的家生子,根底在那儿,但当年陆家嫁女给沈平佑时,便将他的身契转赠,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沈家人手里。
沈家姑娘说了,他死咬高陵侯夫人不放,说二人有私,最后肯定是要死的,但只会是他一个人死;可要是中途漏了消息,坏了她的事,那就一家老少一块上路,来个整整齐齐。
他不是什么硬骨头的人,他也怕死,但是当爹娘、妻子和儿女的性命在天平那一边时,他只能低头。
高陵侯夫人认出他来,心头便隐约猜出了几分端倪,虽不知燕琅是如何操作的,却也猜出幕后之人便是不远处那朵嘤嘤假哭的莲花婊。
“果然是你在诬陷我!”她双目赤红,厉声喝道:“你好狠毒的心思!”说着,便状若疯魔的扑上前去,想要揪住燕琅衣襟。
燕琅稳稳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躲,一只崩出青筋的大手从旁边伸过来,提起高陵侯夫人的衣领,将她重重掼在地上。
高陵侯夫人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昨晚被丈夫踢过的心口,剧烈的疼痛起来。
她艰难的咳嗽几声,抬眼去瞧,却见方才将自己摔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丈夫,前不久吐血昏迷的高陵侯。
“侯爷!”高陵侯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高陵侯知道她没有。
因为就在方才,他同样认出了那管事身份。
可是他别无选择。
侯门夫人跟别家管事偷情,丢人吗?
当然丢人,这是惊天的丑闻!
可以想象,在以后的许多年里,高陵侯府都会是整个金陵的笑柄,府上的少爷姑娘都抬不起头来,而高陵侯夫人娘家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
可即便如此,也比高陵侯府阴谋夺取沈家家财的事被爆出来要好。
更要命的是,高陵侯府暗地里动手的时候,沈平佑的死讯还没有传回金陵,有心人略加揣测,就会知道陆家在昌源大败与沈平佑父子战死之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皇帝不会杀晋王,不会废掉苏皇后,但是为平民愤,为稳定边军人心,一定会问罪高陵侯府,满门抄斩的!
事已至此,高陵侯只能弃车保帅。
“贱妇!”在高陵侯夫人的泪眼中,他抬腿一脚,狠狠踢了过去,神情悲愤而又痛心:“怨不得你之前……原来早就与别人有了首尾!”
那管事与忠远侯夫人说完,众人已经信了六七分,现下见高陵侯早有怀疑,便再无疑虑,或摇头,或叹息,不一而足。
高陵侯夫人被丈夫踢中心口,便觉心脏钝痛,几乎晕眩,软倒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高陵侯心下微怜,却又无计可施,面露恨意,苦笑道:“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一直在骗我……”说着,扑过去又是一拳。
高陵侯夫人毕竟是弱质女流,素日里又养尊处优惯了,哪里禁得起这等苦?惨呼一声,一口血吐出,就此晕死过去。
高陵侯尤嫌不够,要过去再打,众人见高陵侯夫人已经是奄奄一息,生怕闹出人命来,赶忙给拦住了。
燕琅脸上泪痕依稀,吩咐人将几近晕厥的陆老太君搀扶进去,又去劝慰高陵侯:“发生这种事,是舅母无德,与舅舅有什么关系?您何必别拿别人的错处,来惩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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