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我离经叛道吗?”乐阳公主轻声问,“所有人都说,女人该回家主持内务、相夫教子才是正经事……”
“我不属于所有人的范围!”江河的手悄悄握上乐阳公主那只并不算细腻的手,“公主有如此才能,就该施展出来,向世人宣告,女人从来都不比男人差……我喜欢与众不同的乐阳公主。”
乐阳公主的手微微一抖。
其实她有些自卑的,除了公主之尊外,她知道自己和其他女子比,并没有什么优势,她长年练武,手既不小巧也不娇嫩,虎口还有粗糙的茧子。
“这世间女人太苦,百年喜乐由他人,公主现在做的事改变了很多苦命女人的人生。”江河轻声说着,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也许世间的男子都喜欢打压女人从而抬高自己,可是我有亲娘,未来还会有女儿、孙女……我没办法长生不死,没办法护着她们一生,所以如果这世道对女人能更加宽容,实在是太好了。”
乐阳公主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如果,未来我要上战场呢?”
月光下,她看到那如谪仙般的少年脸上的笑容仿佛盛开的昙花,让人几乎屏息。
“我想你的驸马应该承担得起军师之责。”
乐阳公主忘记这天晚上,她是什么时候回到房间的,她只知道自己傻乎乎地看着金丝花瓶里那支玫瑰,看了很久。
这次送花,江河已经有经验,玫瑰是完整的,包括茎上的刺。
“这世上的花有千万,公主像玫瑰,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旁人有的只看到花、有的只看到刺,我两者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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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夫人是一品诰命,她亲自请景王妃进宫说媒。
太后被这消息震住,她没想到江河竟然不是寒门子弟,而是老庆北侯的亲生子。
虽然先前她并不在乎江河的农家子身份,可堂堂公主之尊,却选了个寒门驸马,还是让很多想吃葡萄但嫌弃葡萄酸不想下口的世家子弟暗中耻笑不已。
却未想,江河的身世如此戏剧性,并不是寒门子弟,而是一位勋贵之子。
这下子,连唯一的短板都没了。
不对,江白自幼跟着儿子女儿一起长大,这突然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这……
太后的脸色变幻个不停,一会儿为江河高兴,一会儿又为江白忧心。
两个孩子她都喜欢,这叫一个煎熬。
不过最煎熬的人应该是江大夫人,亲生儿子和养子,这天平倾向哪一方都是疼痛的。
“他们现在以兄弟相称,两个孩子都很懂事。”江大夫人露出舒心的微笑,“臣妾并未失去任何一个孩子,这样就够了。”
太后顿时高兴起来,她家乐阳的驸马果然是个心胸宽广之人,两种天渊之别的成长坏境,他却从未生出怨言,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孩子?
太后喜气洋洋的送走景王妃和江大夫人,现在就等江河遣人来下聘了。
有这样的大喜事,让太后的精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好,年前的萎靡不振全不见了,她现在忙得团团转,要给即将出阁的女儿整理嫁妆。
明年夏初江河就能出孝,也就一年多的时间,这时间有点紧,她可没空再继续卧床歇息。
对了,还有新科进士和那些曾经被人贩子抓住的姑娘们的婚事。
太后满脸是笑地抱怨着,“那两个孩子,嘴上答应给人家做媒,最后还不是要劳烦哀家这个当母亲的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旁边伺候的老嬷嬷附和着笑道:“所以太后娘娘您可要保重好自己,您看皇上和公主都不是擅长那些家长里短的性子,以后还让您给他们继续操心呢。”
皇宫地位最高的四个主子的好心情,让下边干活的宫女太监们分外愉快,觉得皇宫的天每日都是明媚的。
然后,江河终于进宫下聘。
虽然分了公主府,但这年头还是讲究媒妁之言,做主的还是长辈。
“十万两……黄金!”
看清楚未来驸马送来的聘礼,饶是见多识广、在宫里沉浮半生的太后,也不禁摇摇欲坠。
皇帝也坐不住了,惊得站起身,“黄金?真的假的?!!”
一字排开的大箱子全打开,里面的金光让在场的人目眩不已。
太监检查的手都在抖,但他坚强的挺住,一一检查过所有金元宝。
“禀太后、皇上,这些全都是真的。”
皇帝和太后是知道江河的真正身世的,下意识地认为这份聘礼是庆北侯府出的。
太后忍不住轻声问:“难不成庆北侯府被卖掉了?”否则怎么凑出这么多的黄金?
江大夫人傻愣愣地说:“庆北侯府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金子啊……不对,玉郎还没认回来,这些聘礼全是他一个人准备的。臣妾本想着等阿白和玉郎换回来后,再送一批聘礼过来的。”
那问题来了,江河哪来这么多钱?
乐阳公主也傻住,“不是十万两银子吗?”
“当然是金子!像公主这般绝世佳人,十万两银子的聘礼,这是笑话谁呢。”江河理所当然地说。
价值九万九千九百两银子的皇后:“……”是啊,这是笑话谁呢?
皇帝顿时不敢吭声,乖巧地坐在那里。
一直被人嫌弃,从来没有世家子弟想娶的乐阳公主一阵头晕目弦,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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