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家译抬起头,回看向池小池,神情略有些复杂。
池小池直入主题,一手指向自己的眼睛:“你也看得见‘那个’吧。”
尽管知道对方有可能勘破了自己的能力,但像这样被当众点破,胥家译也是怔了一怔,才略点了点头:“嗯。”
袁本善惊惧难言。
什么意思?……他能看到什么?
胥家译沉默片刻,指一指自己的颈后。
“你背上有东西。”胥家译说,“……趴着一个女人。”
和宋纯阳一样,胥家译也有阴阳眼。
从进入任务世界、与小丑打过照面后,胥家译便注意到,袁本善后背趴着一个女魂,正八爪鱼似的缠着他,
他本来有些诧异,想提醒一下袁本善,但想了想,还是作了罢。
这种情况胥家译不是没有见过。
看女鬼的模样,分明是袁本善的背后灵,这样痴缠着一个人,一定是因为某些刻骨铭心的仇怨。
他是阴阳眼,因此从小最信因果定数。
如果这女人是袁本善的罪孽,他也不必多此一举去提醒他。
因此胥家译不动声色,直接开始了任务。
任务时间太紧,他也无暇关注袁本善,只在第二关时,胥家译才得了片刻喘息机会。
当时,想去看看袁本善破关进程的孟乾遭到呵斥,嘀嘀咕咕地回了胥家译身边。
他只听清了“煞气重”这三字,不觉侧目去看女鬼与袁本善。
女鬼伏在袁本善颈上,如饥似渴地吸取着什么。
他想到了第一关里,袁本善经乔芸提醒,发力抓住贾思远的事情,暗自冷笑。
……这种人可不是煞气重吗。
在用余光注意到池小池投来的观察视线后,他才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装作合眼休息,却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看得到的东西,这个姓娄的年轻人好像也能看得到。
胥家译联想到,在第一个房间的生门开启时,他满怀悲愤地踏过生门,回头想催促另一个联盟的人快些离开,正好撞见池小池在安慰袁本善。
然而池小池的目光却落在了原本该是一片虚空的地方。
而在那处,女鬼正趴在袁本善背上,如同吸食树汁的知了。
听到胥家译的话,袁本善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彻底发了狂,但麻醉药物让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竭尽全力地挣扎,却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头颅也只能徒劳地小幅度摆动,口涎顺着闭不拢的嘴巴滴滴答答地流下。
他没有阴阳眼,什么都看不见,而这种“看不见”,才是真正的恐怖。
关巧巧不是在第八个世界就死了吗?她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她要对自己做什么?!
池小池只是坐在沙发上,欣赏着他的垂死挣扎。
从刚刚进入第八个世界开始,池小池就开始经营他漫长的连环计。
时间倒回至池小池进入古堡的第一日。
他和甘家兄妹一道在走廊上逡巡,观察着墙上的每一张照片。
墙上多为人物照,偶有风景照,而且观之令人浑身发寒,任务者们一般都是粗略看过一眼便敬而远之。
池小池却把每张照片都看了,甚至把每个房间都转了一遍。
他发现了一件事,这些照片包揽了太多风格和年代,有现代风,如《气球牵住了她》,有中世纪风,如《少女的祈祷》、圣母像、唱诗班的孩子,甚至还有古风的《风雪夜归人》。
而原先的古堡里完全没有这些照片,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座古堡而已。
在进入之前,他们也简单探索过古堡。
根据宋纯阳的记忆,古堡的墙壁上虽然蛛网密布,朽迹斑斑,却压根没有曾经镶嵌、钉挂过照片的痕迹。
当时,池小池便有猜想,这照片是女鬼自己拍的,这也从侧面解释了,她为何能够自由在各张照片中穿行,借用照片里人物的身体。
那么问题又来了。
她是从哪里拍来这些照片的?
综合各种痕迹,池小池冒出了一个极大胆的想法:
所有的异世界,看似彼此独立,但实际上是互相连接的。
厉鬼生活在同一个异世界里,被主神与系统设下障壁,与现实强行隔离。
从管理学上来讲,集中管理也比分散管理要来得更省力些。
相应的,鬼与鬼之间也有微妙的不同。
有的鬼活动范围有限,是地缚之灵,不能随意行动,譬如第一个任务世界里的瓶女,但有的鬼就能自由活动,譬如可以四处拍照片的古堡女鬼。
后来,他详细询问了奚楼关于系统的运行机制,表露出的种种迹象也与他的推理相呼应。不过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再往后,他来到关巧巧的房间,意外发现古堡中的女鬼盯上了关巧巧。
那时,便是他漫长布计的开始。
他找到袁本善,神秘道,老袁,我们交换眼睛吧。我知道一个交换阴阳眼的办法。
他又道,老袁,巧巧房间里的照片,好像有点问题。
接下来的发展如他所料,关巧巧成了袁本善的弃子,死于非命,随后,“关巧巧”诞生。
池小池积极配合“关巧巧”,与她搭戏,一是想尽力满足她的心愿,二是有求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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