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方立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相迎。
院子里,李许氏娘家大嫂已经没了先前的气势,贴着西厢的墙,像是害怕小美冲上来给她一脚。
方立安一出来,小美立刻安静下来,李许氏的大嫂松了口气,捏着嗓子,拍着胸脯道,“亲家大姑姐,这畜生搁院子里也太吓人了,踩着两个孩子可如何是好……”
知道亲家几口子里,这个大嫂最难缠,狗蛋吃的亏估计大部分都是她给的,便不客气道,“我的马通人性,不踩自家人。”
这话接的没毛病,就是有点呛人,许家大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人家这是说她是外人呢!一张脸刷的拉了老长,“亲家大姑姐莫不是在外头吃了炮仗?说话忒不客气。”
方立安,“吃没吃炮仗都是一样,我说的不对怎么着?”
许大嫂掉过头,对慢她一步的婆母道,“娘,你听听,这说的叫什么话?咱们听说她回来,急匆匆地上门来瞧,劈头盖脸就说我们是外人,亏得咱们这些年把妹妹妹婿拿当自家人处着。”
许大嫂的嘴皮子确实利索,加上她又是个妇人,狗蛋输给她也不算冤枉。
狗蛋:我那是不屑!不屑与她争辩!
方立安看向亲家母,面露不解道,“亲家母,你这儿媳妇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只说我的马不踩自家孩子,怎么就惹着她了?”
不待对方回答,方立安紧跟着道,“亲家母和亲家大嫂来就来了,怎么还大鱼大肉地拎上门,这多不好意思。”
说着,她上前两步,伸手去接亲家母手臂上挎着的菜篮子,“来来来,怪累人的,我来拎。”
眼看着方立安的魔爪即将挨到自家菜篮子,许大嫂嗖地一下窜到婆母前头,气急败坏道,“亲家大姑姐,怎么还上手抢来了?”
方立安装模作样地摆手,“啊?误会误会!我看你们这个点上门,还以为是拎来看我的。既然是买了自家吃的,我就不留你们了,赶紧回去做饭吧。”
许大嫂哪有心思再留下来,拉着自家婆母脚下生风似的跑了。生怕跑慢了,菜篮子里的肉就被这家人夺了去。
院子里,除了李许氏一脸忐忑,边上父子仨跟打了胜仗一样,喜气洋洋。
方立安转身招呼两个孩子进屋,她给他们带了礼物,李许氏在后面拉着丈夫惴惴不安道,“相公,阿姐……阿姐这是……”
“还能是什么?给我们出气呗,你自己钳制不住娘家大嫂,还不许我阿姐替我出头了?”
看着这人撇下自己兴冲冲往屋里跑的背影,李许氏神情恍惚,觉得相公此时的样子大约就是他平日里骂的最多的小人得志。
方立安并不知道狗蛋生了几个孩子,想着三年抱俩,五年抱三,方立安准备了四份礼物,万一有双胞胎呢?反正空间里多的是,多退少补。
方立安给他们买了糕点、糖果、蜜饯,还买了木头雕的飞禽走兽,这个年纪玩刚好。
给狗蛋和狗蛋媳妇一人扯了一匹布,虽说给钱最实在,但布也不差,够他们做好几身衣裳,省下来的不都是钱吗?
方立安绝对不会承认,她兜里除了铜板,已经没有银子了,一二两的碎银子也没有,这布还是她在庐州拿粮食换的。
方立安已经盘算好了,回来以后安安生生过一段时间,烧饼铺子开起来,书册抄起来,多攒点钱,呆腻了再去沿海地带逛一圈。
狗蛋不知道,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他阿姐回来,结果人家已经有了下一个旅行计划。
方立安的回归在康乐坊溅起了一朵朵小水花,虽然大伙儿好奇她这些年都去过哪些地方,但大家更感兴趣的还是她和许家婆娘的撕逼大战,那叫一个热闹,跟唱戏似的。
吃瓜群众不仅吃瓜,还要留言评论呢,大多数人都站李家这边,明眼人都知道许大嫂和李家人都是什么性子,心里自有一杆秤。
起先,狗蛋还挺怵这种规模的撕逼的,毕竟在家里吵吵,只家里人知道,当着外人的面吵吵,那真是里子面子全没了,他几个交好的同窗听说后,成天在他跟前长吁短叹,说什么有辱斯文。
他回到家里跟方立安提起此事,气得方立安拎着他的耳朵大骂一通,“有辱斯文?我看你这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们读书人拉屎放屁不有辱斯文?
“你要是真这么想的,阿姐劝你趁早别念书了,免得将来为官一方,祸害百姓。
“还有你那同窗,赶紧断了往来。都是些什么人呐,拿了家里的银子去平康坊风花雪月、红烛高照。学问做不好不说,一把年纪了还不事生产,整天游手好闲,伤春悲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不如那些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游医。什么玩意儿!我呸!”
如此发泄完了,方立安才好声好气跟他讲道理,“参加了两次乡试,你自己什么水平,心里应该有数,便是中举,后面还有会试殿试。
“咱们朝中无人,以你的本事,就算考中进士,进翰林院的可能也微乎其微,那么就是外放到地方做官。
“你以为县太爷天天忙什么?父母官是谁的父母?断案断的什么案?阿姐告诉你,左右离不开两个字——百姓。
“你看看,你自己身为百姓的时候,都不能把自家的事情撕撸清楚,指望你去管一县百姓,你能顶个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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