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这番语气和用词让他们兄弟二人俱是一惊,这奴才竟是用的“带”字!以父亲对外祖父与外祖母的尊敬,往常哪次不是用的敬语,现在连个“请”字都不用了!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意识到,母亲定是与外祖一家闯下大祸了。
“带上来。”沈序斌面无表情道。
“是。”石桥领命。
“贤婿,今日此番又是为何?可是慧儿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王老爷这些年做了侯爷的老丈人,到哪儿不是被奉若上宾,如今被几个侯府的下人轻慢对待,心中已是不爽至极。此时见女儿、外孙都在,更是摆足了长辈的谱。
沈序斌正要与他呛声,又有下人来报:“老爷,祈安寺静善大师到访。”
“来的正好,一并请过来吧。”出了这档子事儿,沈序斌很难对静善大师产生任何好感。虽不知他为何来得这样赶巧,但既然当事人都到齐了,那大家就当面对质一番,免得日后互相推诿。
王老爷心头一跳,但愿是他想多了。自从十五年前设计做了那事,他就再没去过祈安寺,生怕一个疏漏,自己的瞒天过海之计就被戳穿。
今日这阵仗……难道是事情败露了?思及此,他已经开始考虑脱身的计策。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静善大师如今年事已高,实实在在七十岁往上的高龄,一脸白眉白须,看起来就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一进厅堂就直奔身居主位的沈序斌而去,到他跟前,方停下脚步,深深一拜,面上满是歉意道:“贫僧此次下山只为了结十五年前的一桩尘缘。当年这位王施主拿了一张碧玉棋盘,请贫僧帮他测算其女何日何时产子。贫僧因一念之差犯了贪戒,泄露了天机。枉费数十载佛门苦修,佛心尽毁,特来告罪。”
“大师当年可曾说过,我女儿日后会成为乱家之源?”
“不曾,出家人不打诳语。”静善大师否认道。
“那你们又怎么解释?”沈序斌矛头一转对准沈王氏。
沈王氏大惊失色,对着王夫人急声道:“母亲!你当日确实是这样对我说的!”
“我……”王夫人慌忙看向自家老爷,“老爷,这……这……”
“许是我一时听岔了。”王老爷老神在在道,好像他也不想如此,只是好心办了坏事而已。
“王老爷以为一句听岔了就能掩盖你故意混淆威远侯府血脉的事实了?”沈序斌简直要被老丈人的厚颜无耻气笑了。
“混肴侯府血脉?!”一旁的侯府世子沈静轩惊呼道。在老侯爷的悉心教导下,他已经有了将整个侯府担负到自己肩上的觉悟。
此时听到父亲说外祖父故意混淆侯府血脉,犹如晴天霹雳。稍后才惊觉:被混淆的血脉是静秋吗?
“阿弥陀佛,可否让贫僧见见那位长在侯府的姑娘?”静善大师对沈序斌道。
“可是她有不妥之处?”沈序斌忍不住猜疑,莫非此事真的与秋儿有关?
“其中缘由,贫僧见了自会知晓。”
王老爷这时才真的有些慌乱,可他实在不好出言阻拦。一旦开口阻挠,便是彻底落了下乘,让事情变得更加可疑。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人叫来。
“父亲,母亲,大哥,二哥。”沈静秋此时被叫来前院,一颗才放下不久的心再次被高高提起。
父亲刚刚明明已经说没有她的事了,现在却唤她来前院……希望事情不要往更坏的地方发展。
“秋儿,怎么不叫外祖父?”王老爷见到沈静秋,心中的不快立马散了七分,结果沈静秋对他不复往昔的亲热不说,更是对他视而不见,剩下的三分郁闷也变成了九分。
沈静秋一身看人下菜碟的本事深得沈王氏真传,此刻沈王氏娘家已经完全失了侯爷的欢心,她怎会不长眼地靠上去?再说,她已知晓王老爷并不是她的亲外祖父,又怎能像往常那样亲近?该避嫌才对。
沈静秋对王老爷的问话置若罔闻,只两眼望着沈序斌,似是在问:父亲,女儿该如何回答?
静善大师一直在旁端详她的面容,不等旁人发话,便语出惊人道:“这位女施主是王施主的亲生女儿,如何能叫王施主外祖父?”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鸦雀无声。
沈序斌:……所以,我把小姨子当成亲闺女养了十五年?好生荒唐!
沈王氏:怎么会这样?她养了十五年的“女儿”竟然是她的亲妹妹?
王老爷:糟糕!还是被这老秃驴看出来了。
王夫人:什么?!“外孙女”是老爷在外头生的野种?
沈静轩: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竟然是母亲的亲妹妹?他的亲姨母?
沈静骁:所以,我妹妹呢?你们把我妹妹弄哪儿去了?
沈静秋: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是“外祖父”的亲生女儿?怎么会是“母亲”的亲妹妹!
“大师,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无声的世界被打破,沈序斌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响起。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这点眼力还是有的。”静善大师双手合十道,“这位女施主与王施主的的确确是血脉相连的父女。”
第116章
“王老爷真的拿自己女儿换了侯府的千金?”
“这还有假?我白日里亲眼看到威远侯让家丁把王老爷和王太太从侯府正门丢了出去,连那个假千金也被‘客客气气’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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