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安把身上的钱掏出来,放到书包里,对面露不解的亲人们解释道:“我身上有钱,缺什么到那里再买就是了,这七八个包我拎着也不方便,回头丢了还不得急死。等到了学校还有奖学金,三千美元一年,换成人民币有五六千呢,够我用的了,你们就别担心了。”
怎么能不担心?儿行千里母担忧,眼看着方三山和许巧梅这几天都愁瘦了,饶是方立安再怎么扮演贴心小棉袄也于事无补。
临行前,她和父母一起回了趟老家,看望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老人家年纪大了,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看一眼少一眼。
在老家呆了一个星期后,三人回到京城。接着在家又呆上两天,方立安就踏上了飞往M国的飞机,开启了一段全新的人生旅途。
第58章
一九八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早上六点,方立安和一家子送别的人来到首都机场1号航站楼,这个航站楼刚投入使用一年多,各项设施都新的很。
尽管这时候坐飞机新鲜,但想要坐飞机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一般买机票,需要凭单位介绍信和本人工作证购买,要是“阶级敌人”或“审查对象”,是肯定开不到单位的介绍信的,方立安的介绍信是学校给开的。
八十年代初乘飞机几乎没有安检的概念,只是在办理登机手续的柜台旁边有一张告示说明哪些东西不能带。
寄行李时工作人员问了一下是什么东西,但没有检查,更没有安检仪器或设备。对带茶水登机也没有限制,方立安就眼睁睁地看着有的乘客拿着装满茶水的大玻璃瓶施施然地走了进去。
乘国际航班办理登机手续时,大家最关心的就是托运问题,因为超重费等于天价,所以在装行李时精打细算,随身行李用足政策,办托运手续时软磨硬缠,实在不行时就让等候在旁的亲友带回去,付费是绝对舍不得的。
办好登机手续,方立安挥手告别一众亲友,独自一人去登机。
登机时,有的旅客带的东西实在多,为了登机后能有地方放,大家争先恐后,在登机廊桥上挤成一团。
方立安的随身行李就是一个书包,箱子已经托运,上飞机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系上安全带。
坐她旁边的是一名白人男子,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样子,见她主动系安全带,目露惊讶地瞧了她两眼,然后对她竖起大拇指。
方立安微笑点头,对方便用英语解释,他坐飞机,很少见到华国乘客主动系安全带。
确实,这时候在安全带的问题上,很多乘客不以为然,空乘也不严格检查。而且乘客中很多是领导,空乘常用“首长”相称,也不敢检查。
飞机起飞后,有空姐贴心地提供各项服务。有免费的绿茶,咖啡和糖果。有的糖果放在一个推车拖盘上,多少由己,自持身份的一般用手指撮三五颗,有些人就抓一大把,空姐也只是笑笑。
除了一些常见的零食饮料,比如红宝橘子汁、奥林匹克可乐,飞机上还免费供应特供茅台酒。百货商场里特供茅台售价大约十块钱,是大多数人月工资的几分之一。
不过,因为坐飞机已是“天价”,很多人便认为飞机头等舱、甚至普通舱上供应茅台也不足为怪。
方立安乘坐的航班,早上八点从北京出发,途经上海、旧金山,飞行十四个小时,当地时间中午十一点半抵达纽约,整个行程长达十六七个小时。
为了确保到达目的地时精神满满,飞机起飞后不久,方立安就开始酝酿睡意,试图让自己睡着。她早上起的太早了,再加上这几天各种杂事缠身,累得不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她一觉睡醒已经是四五个小时后了,坐着睡觉,睡眠质量略差,脖子酸痛无比。
邻座的白人男子见她醒了便试图小声跟她搭话,方立安闲着也是闲着,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人家聊起来。
白人男子叫丹尼尔.布鲁克,他是纽约《华尔街日报》的记者,在圣诞节前请了年假来中国旅游,在首都玩了一个星期,现在回去过年。
当得知方立安拿到麻省理工学院的全额奖学金时,他整个人瞬间化身小迷弟,赞美之词接连不断。
之后强势地把自己的名片塞给她,要求她收好,强调以后来纽约一定要联系他,他会是最好的向导。
没想到自己会遇上如此热情的外国人,方立安有些吃不消。但她还是很礼貌地把丹尼尔的名片收到书包里,并掏出自己带的零食和他分享。
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倒是很快。
飞机落地前,方立安又强迫自己睡了三个小时,勉强算是调整时差了。
下飞机后,她并没有在纽约逗留,而是找到了一辆前往波士顿的大巴,直接乘车前往波士顿。
第59章
M国的东北部冬天很冷,洋洋洒洒的雪花飘个不停。大巴车一路摇摇晃晃,在下午四点终于到达波士顿。
下了车,看着略显阴沉的天空,方立安打了个冷颤,冷,实在是太冷了。她赶紧拦了辆出租车,马不停蹄地往学校赶,希望能在天黑前把所有的手续办妥。
此时正值圣诞节放假期间,学校里人烟稀少,大多数学生和老师都回家过节去了,校园里只剩小部分值班的老师和个别没回家的学生。
方立安一路见人就打听,很快找到了物理学院的办公室,然后在值班老师莫尼拉.海瑟薇的带领下,来到了学生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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