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内众人听俞馨这话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在外人看来郑羿翰夫妇一直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却原来只是看起来的而已, 内里却也是一团乱麻。
水雅欣面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想到俞馨转瞬之间病就好了, 且没有一丝消息传出, 如今却突然出现,她十有八九是装病!得了瘟疫怎么可能还能痊愈!她想到之前被俞馨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心里就恨, 恨不得把眼前故作姿态的女人给拆吃下肚!
她脸上笑容和煦,但是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寒意透骨:“你那时是在病中,怕是神志不清了,听错了也未可知。要是没什么别的事, 先去歇着吧,这身体好不容易痊愈, 别再出什么岔子了。”说着示意两边的丫鬟把俞馨扶下去。
俞馨的左右手分别被两个丫鬟抓住,看着是扶,实则两个丫鬟花的力量大得很,但是对于俞馨来说还是小菜一碟, 任凭两个丫鬟如何用力她都是不动如山,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惊讶,惊讶于这个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的女人力气竟然如此的大。
俞馨轻飘飘拂开两个丫鬟,两个丫鬟不由得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 俞馨走到水雅欣面前, 躬身道:“妾身在府里这么久,伺候将军也尽心尽力, 就连夫人在病中的时候,妾身也竭尽所能给夫人治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妾身在性命垂危之时只一个心愿,若是不能达成怕是死不瞑目,如今终于老天开眼,让妾身痊愈了,妾身只求夫人开恩,给妾身一个名分吧!”
俞馨说到“竭尽所能”四个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水雅欣听得额头一跳,她这是在威胁她,如若俞馨把给她用血治病的事情抖搂出来,怕是她一直以来的好名声都没了!
“啧啧,看来还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水姐姐,若是有为难之处为何不告诉我们,竟是把我们都蒙在鼓里了,这也太不厚道了!”之前那个艳羡郑羿翰专一的女人此时出声,语气里却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专一看来只是美名而已,实际上原来早就藏了美妾在府里,倒比他们这些家里坦坦荡荡的要龌龊多了。
“而且竟已是在家里呆了一年多了?竟还没有个名分,这也太……不知道的还以为水姐姐善妒,容不得人……”不知道是谁突然感叹出声,水雅欣要追究声音的源头却见众人都偏过头去不看她,她不由得一口气郁结在心里。
水雅欣深吸了一口气,眯了眯眼睛,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个女人,以前只当她性情软弱,是个为了情爱冲昏了头脑的傻女人,如今竟然懂得大庭广众之下威胁她了,竟是深藏不露。想到这里她突然笑了,笑的和煦,上前轻柔的握住俞馨的手:“说什么傻话,我知道你一直尽心尽力,我也一直很喜欢你,但是这事我答应了还不作数,要羿翰答应才是,若是他答应我自然是答应了,郑羿翰每日忙于政务,脚不沾地,我看着也心疼,巴不得有个妹妹跟我一起服侍他。”
俞馨也笑意盈盈:“夫人哪里的话,妾身定然会好好服侍将军的。”说完低头羞涩一笑。
水雅欣面上的笑意凝固了一瞬,看了一眼窃窃私语的众人,眼底狠狠一沉,这出戏过去,她和郑羿翰对外伉俪情深的美名怕是毁了。不止如此,在众人面前放了话,若是过阵子不见抬俞馨进门,大家估计都会猜测是她嫉妒心强容不得人。
却见郑羿翰匆匆忙忙朝这边赶过来,不过片刻便已在亭外。这个朝代比较开放,也没有男女分席之说,所以亭中众人见来人是郑羿翰也都没有避让,没有见过郑羿翰的还偷偷的仔细打量着他。
郑羿翰脸上布满了焦急,待看见人群中俞馨面色红润,正亭亭的站在水雅欣旁边,眼神里闪过一丝欣喜,忙上前去:“馨儿,这是怎么回事?你病好了?”
俞馨也是一脸的惊喜,柔声道:“是。老天有眼,许是看在我一片诚心,没有收了我去。”
水雅欣淡淡看着两人的互动,嘲讽的勾起唇角,出声道:“俞姑娘有上天庇佑,纵是瘟疫这样凶险的病也能一夜之间痊愈,也真是神奇,说起来,定是福泽深厚的缘故了。”
郑羿翰听罢眉头拧了起来,沉吟不语。听之前姜御医说,我朝尚没有治疗瘟疫的方子,难不成……
俞馨一脸的惊奇:“的确如夫人所说,妾身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于是每日在心里向神佛乞求,乞求来世能与羿翰结成夫妻,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日夜都如此乞求,昨夜油尽灯枯之后突然做了一个梦。”
亭内众人听到这里都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亭内寂静无声,神佛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特别是她们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乍一听得有这等神奇之事都竖起来了耳朵。
郑羿翰挑眉,也是很有兴趣:“做了什么梦?”
俞馨正色道:“我梦见自己走进了一团迷雾中,走了很久,走到了一块稻田边,远远看去一个竖着两个羊角辫的小男孩正放着牛,他离我很远,但是同我说话就像在我耳边似的,他说,信女虔诚,前世结下不少善缘,如今便是兑现的时候,我还待说什么,一眨眼却醒了。”
听到这里众人都大感惊奇,一时之间亭里议论纷纷却是热闹非凡。水雅欣静静看着俞馨掰扯,心中冷笑。
俞馨接着道:“醒来我发现我全身都湿透了,原来是梦中出了一场大汗,但是身子却再没有原先的虚弱不堪,待沐浴过后,神清气爽,瘟疫竟然不治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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