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然果然没有追究钟莫擅自闯进去。
“怎么回事?”
“陈夫人今日来祭祖,遇上了小主子,说小主子没有规矩,没有教养,说小主子是妓子养大的,小主子一下子就翻脸了,这事儿您也知道,我们做不了主,我爹让我来叫您去看看。”
有些话钟莫学不来,他在苏凌然面前也撒不了谎,但他会告偏状,林乱做了什么一句不提,只说陈夫人做了什么,再说林乱做的不过分。
陈夫人跟小主子,那个亲那个疏他分的清清楚楚,按他爹的话,不出十多年前那回事儿,他现在就该跟着小主子,成为小主子的左膀右臂,就像当年他爹跟将军一样。
他这点小心思儿苏凌然自然听出来了,却没有追究,只向客人道了声不是,命人送客,自己起身往外走,吩咐钟莫道。
“带路。”
*
林乱自己随便找了个方向走的,走了没一会儿就迎面碰上了苏凌然跟跟在后头的钟莫。
他抬头看了一眼,直接环住了苏凌然的腰 ,将自己的脸埋进去。
闷闷的讲话。
“我想我娘了。”
像只在外边受了欺负,寻求父母安慰的幼兽,沮丧的垂着头回去,依偎在父母身边。
苏凌然想抱起林乱,把他放到肩头,告诉他不要怕,爹爹在这里,但林乱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只比他矮一头,他错过的不仅只是一个可以将林乱放在肩头的机会而已。
那边吵吵嚷嚷一群人也过来了,为首的是陈夫人,后头是她的小厮跟苏府的侍卫等人。
她仪态万千,也收起了刚刚那副略显刻薄的样子,只脸上带着薄怒。
“弟弟,这孩子也太不像话,祭祖这样大的事情也能闹脾气,你可不能一昧的宠着,要不然长大了还了得。”
“这就不牢你费心了,夫人来拜访也没有人通报,这倒是我的不是,来人,今日守门的,扣半月月钱。”
“至于夫人说的祭祖,我看不祭也罢,苏氏子弟已尽数战死,现下也不过我们父子二人,夫人何必自寻烦恼,来人,送客。”
苏氏的确已经没有什么人,苏府每年的祭祖都是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苏姓人来的,说没关系,细细数数算上半天能找到一个共同的远方亲戚的那种,说不定连面都没见过,祭祀的时候也闹腾的很。
整个苏府都不得安宁好几日,贵重东西都要收起来,因为结束之后,连花盆都有拿的,里面几乎没几个上京的人,他们甚至有的都不知道苏凌然是谁。
苏凌然不出面,由着陈夫人闹腾,那些人拿归拿,倒是都吹捧着她,这几年也苏凌然懒的说,倒是越发过分了。
几个侍卫上前要将人请出去。
陈夫人愣了一下,苏凌然这是动了怒,他以往见了面都叫她长姐,父母更加偏爱她,苏凌然小时候淘气就会挨揍,他从小就听话,从没这样顶撞过她。
就算是她当年将他拒之门外,苏凌然也没有这样对过她。
她愧疚过,但她不敢惹上麻烦,她当时已经有了身孕,爹爹那么疼她,肯定也不想她出事儿的。
这么想着,她的愧疚就无影无踪了。
苏凌然对她变了态度,她就全都又想起来了,她觉得苏凌然是在报复她当年什么都没有做。
但这又不怪她。
陈夫人想分辨,但又不知道从何讲起,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苏府门外了,那里还有两个侍卫押着不停挣扎的陈莫云,苏凌然刚下完命令,钟莫就让人把他从演武场也请了出去。
他向来没碰过壁,不肯,钟莫就让人架了出去。
陈夫人一出去,侍卫就放了手,回了苏府。
陈莫云一下子就冲上去,跟她告状。
“你看看,他们把我手都抓红了!”
*
林乱还站着不动,脸埋在苏凌然怀里,钟叔活了这么久,最会看眼色,没用谁开口,无声的行了一礼,拧着钟莫的耳朵,带着众人下去了。
只留下苏凌然跟林乱。
苏凌然什么也没问,林乱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林乱才起来。
“晚上我想喝玉米排骨汤。”
*
现如今已是盛夏,林乱畏寒也怕热,本来钟叔只给他房间外头的套间里放一个冰盆,在林乱喊热之后,就给他卧室里头也放了两个。
但他贪凉,晚上偷偷起来在地上铺被子,睡在冰盆旁边。
之后就咳了好几天,钟叔想给他撤了,林乱又不乐意。
最后都传到了苏凌然耳里头,苏凌然想了想,他倒是有避暑的宅子,但是太远,他又离不了上京,林乱一个人去苏凌然不放心。
最后想起了姜子瀚,他向来爱享乐,从来不会亏待自己,避暑的地方就有好几处,他的地方苏凌然也信的过。
早膳的时候苏凌然提了一提,林乱就痛快的答应了,痛快的苏凌然郁闷了一早上。
姜子瀚应的也很痛快,当天就派人来接。
姜子瀚在城外的庄子里避暑,整个山庄都是泉眼,能工巧匠善用水源,活水环绕了山庄一周,里头也弯弯绕绕好些池子。
有趣的紧。
最妙的是姜子瀚住的地方,不知用了什么机关,用了特殊的法子,让水自动从屋顶上落下来,形成一道水帘,再落到屋外的水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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