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林乱又习惯性的将脚蹬在墙上,闻言倒是有些犹豫,苏凌然见林乱不愿说,刚要岔开这个话题,林乱就别别扭扭的开口了。
“放下了里面很黑啊,万一外面有什么东西过来怎么办?我在里面看不见。”
林乱这害怕是很没有道理的,他小时候更过分,非要别人给他点一夜灯。
不管晚上有没有人陪他一起睡。
他只要在屋里,屋里就得亮堂堂的。
周烟以前虽然嘴上说说他,也给他点一夜灯。
但后来,碎衣带着他一起睡,就不许林乱养这坏毛病。
林乱刚开始害怕的紧,偏偏不要碎衣放帐子,碎衣不让他点着灯,就觉得不放帐子就不放吧。
林乱不点灯紧张的很,刚开始那几日就整夜抱着碎衣的胳膊睡,抱的碎衣第二天起来胳膊都是僵硬的。
后来林乱不抱碎衣的胳膊也能睡的着了,但终究养成了不放帐子的坏毛病。
碎衣原先想给他改,奈何林乱闹的太厉害了,碎衣也就放弃了。
碎衣只以为他是习惯了,所以使性子,顶多算个怪癖。
但谁也没察觉,林乱其实是害怕的,很害怕放下来帐子。
连白天也怕,他觉得那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好像被关了起来一样,像个棺材,让他闷的不能呼吸。
放下久了,他就真的觉得自己会被闷死,谁也不知道,他经常看帐子,害怕它什么时候就会不小心掉下来。
苏凌然敏锐的察觉了林乱的畏惧,他试了试,用了下力,直接将帐子扯了下来。
将手里的东西折了折,才道。
“抱歉,弄坏了你的东西。”
林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没事没事儿,但是你得跟我娘说一声,这个不是我拽下来的。”
林乱曾经拽过,被周烟训了一顿,又给放上去了。
苏凌然不奇怪林乱害怕这个,他只知道林乱害怕,只要让他害怕的都消失就好了。
他不去想原因,也不想探究原因,没什么好奇怪的,总归那不会是一段很愉快的经历,林乱不喜欢,那就不用。
就算再好,只要他不想要,那就不要。
“我一定去跟周夫人说清楚,其实我觉得这床不放帐子更好些,我去跟周夫人说说,说不定就不放帐子。”
苏凌然说的一本正经。
“你看,扯下来更好些,既然都扯了这个,要不要把那个也扯了?”
林乱的脚蹬着墙,连忙点头。
“扯了扯了!”
苏凌然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将另外一边的帐子也扯了下来。
这时候也该是林乱睡觉的时候了,林乱打了个哈欠,觉得困了。
也没有顾的上苏凌然还在,林乱素来有些怕生,但在苏凌然面前他却一向很随意,虽然还是觉得别扭,但他潜意识里认定了,苏凌然,这是可以在他面前放肆的人。
反正夜色之下都暗沉沉的,想必他他看不见,林乱这么想着,翻了个身,不知不觉想着想着,很快就睡着了。
他只松松的搭着一角被子,其余都压在腿下,左右这是夏日,又不是很冷。
那边的苏凌然一动不动,生怕出了声响吵醒了林乱,他一身功夫好,林乱在夜里看不见,他在暗色里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直到林乱睡沉了些,苏凌然才轻手轻脚的用刚刚的外袍盖在林乱肚子上。
他犹豫了半响,悄悄的俯下身,在林乱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而后快速走了出去,走的时候太急,还撞到了桌角,苏凌然扶好桌上的瓷器,只紧**乱会不会醒,发现他睡的正香之后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两个青年正在院子里等候。
周烟坐在用院子里的石凳上,就在林乱屋子的不远处,见苏凌然出来了,连忙站了起来。
苏凌然拱了拱手。
“周夫人辛苦,苏某有个不情之请。”
周烟摆手。
“哎哟,将军有什么用的上我的,尽管吩咐就是了。”
“明日是宫宴,我为乱儿请的袭爵折子已经被圣上批了下来,需得去谢个恩才好,还请夫人明日跟乱儿说说,只是走个过场,不会做什么其他的。”
袭爵,也就是定世子的折子,一般都是上个折子走个官面,就是个形式,但这形式倒是不得不走。
“将军放心,我一定早早叫他起来侯着。”
苏凌然顿了顿。
“也不必太早,这宴会虽然开始的早,但是圣上也不会太早到场,需等到众人都到之后。”
这种宫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苏凌然这样有功在身的老臣自然迟些也无妨。
周烟清楚,这是苏将军不想林乱起太早。
连忙应下。
“我等到他醒了,再让他收拾,您放心。”
苏凌然这才停了,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什么时候也这样啰啰嗦嗦了。
“那如此,苏某先告辞。”
*
苏凌然走出了很远,直到看不见周烟的小院子,那青年才小心翼翼的出声询问道。
“将军,小公子的名字还没上家谱,您怎么就急急忙忙的给小公子请了世子?”
“我总得给他先留些能护着他的东西,苏府只剩一个空壳子,这家谱入不入也没什么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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