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猜测不错,夜白身上的寒冰原本就是由凝寒散毒发凝聚而来,想要破冰当然必须先解毒,普通的碳火自然就对这寒冰毫无作用了。
而韩墨那边,他带领着林谦,百里玉檀跟慕容擎苍日夜兼程往无双城赶去,天黑之际,他们寻了处还算空旷的山野之地,一条宁静的小溪边支起了篝火,没过多久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照得整个周遭亮如白昼,给他们省去不少麻烦,又有林谦事先准备干粮在先,众人也不怕饿肚子。
大家都是行走江湖的,也不在意风餐露宿,以天为被,席地而卧,实在正常不过了。倒是韩墨,拿着馒头,坐在篝火前的石头上抬头望天,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与他平时的性子截然相反,换做以往早就叽叽喳喳起来,什么只有馒头不合口味,挑叁拣四之类的,今晚却出奇的安静如鸡,就连林谦都跟着有点不适应。
慕容擎苍下意识瞟了百里玉檀一眼,后者也用无辜的眼神望着自己,他又转头望着林谦,林谦瞬间感到这有压力的目光倏尔一震,率先清了清嗓子,对韩墨投以关怀的目光,指着他手中半口未动的馒头,询问道:“都赶了一天的路了,你肚子不饿吗?”
韩墨闻言游走的思绪收了回来,明显怔了一下,又看了看手中的馒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今晚是月圆之夜,我怎么可能还有兴致吃馒头。”
林谦当然不知道他跟夜白之间中毒的细节,当他赶到御龙山庄的时候,夜白已经把寒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了,所以他也不知道当初是夜白为了救韩墨一命抵一命,才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他听着韩墨的话仗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月圆之夜跟吃不吃馒头怎么看都是两码事,这其中有必然因果关系吗?
他以为韩墨只是有点抽风才前言不搭后语,耐着性子轻哄:“乖乖把馒头吃了垫垫肚子,待我们到了无双城师兄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韩墨听着他的话,把手中的馒头一把交到他手中,然后站起身面朝小溪道:“我实在没胃口吃不下,要吃你自己吃吧!”
林谦呆怔地望着手中的馒头,他敢发誓,眼前的韩墨跟他那呆傻蠢萌的小师弟简直判若两人!他的小师弟从小到大都没心没肺的,什么时候藏住心事过?眼前的韩墨面色凝重心思深沉,即便是他这个大师兄也捉摸不透,他胸中一堵,思来想去,把馒头收好,走到他身边严肃道:“我希望你有什么事情能找我这个大师兄谈谈,能分担解决绝对分担解决,即便不能分担解决,我也可以做你忠实的听众,你的无条件情绪发泄垃圾桶,我只希望你遇到任何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而不是憋在心里伤害自己,我有义务负责你的所有不开心,因为我是你的大师兄。”
韩墨听着他长篇大论,虽然啰嗦了些,不可否认他确实胸中一暖,眼神柔和了许多,轻轻点头道:“谢谢师兄,你对我真好。”
二人话音刚落,慕容擎苍就凑起热闹吹起了口哨,还忍不住揶揄他们:“哎,好一个兄弟情深,差点把我这个外人都给感动到了。”
韩墨瞥了他一眼,凉嗖嗖的来一句:“你感动啊,那我把师兄交给你,你们相互感动去?”
若不是有了夜白,林谦跟他肯定会有新进展,他自己都这么认为,师兄对他的好,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方对他的感情以前榆木脑袋没开窍没放在心上,现在知道了又有了夜白,所以得出的结论就是,为了夜白,他也一定要跟师兄保持距离,因为他不可能为了师兄放弃小白。
林谦被他这么一呛,霎时心尖刺痛,看来他的小师弟一如既往地没把他放在眼里,为了方才那番话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慕容擎苍也察觉到林谦面色难看,出来帮腔解围:”我说韩墨你也忒不知好歹了,这天下无双绝无仅有的好师兄就在你跟前,你不珍惜就算了,还这般伤害他,也太没天理了。”
韩墨被他说得心中着急,梗着脖子反吼道:“这世界哪儿来的天理?小白贵为少庄主如此善良优秀,现在为了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说还有没有天理!傻瓜夜白与我非亲非故何必拿命相救!我韩墨又何德何能得到夜白的垂青!”
慕容擎苍被他吼得哑口无言,决定再也不在其中瞎搅和了。
林谦望着韩墨失控咆哮,也有点不知所措,原来他们二人之间再也容不下第叁个人。
他率先冷静下来上前拍了拍韩墨的后背,安抚道:“慕容大哥不过是开个玩笑,你看看你小孩子家家就认真了,快给他道个歉赔个不是。”
自始至终百里玉檀都在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劝嘴的意思,他吃完自己的馒头纵身飞上大树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他才没有兴趣看小孩子玩过家家似的感情游戏。
韩墨冷静下来,转身回到石头上坐下道:“方才是我太过冲动,当然我也不会道歉,因为我说的是事实。”
慕容擎苍也冷静下来,罢了罢手:“无妨,是我起哄在先,给韩兄赔个不是。”
林谦见二人之间气氛缓和了些,才走到韩墨身边坐下:“我知道你是太紧张了,担心夜白的安危,但我还是想劝你早点休息不要胡思乱想,否则影响明天赶路。”
“嗯,师兄你也早点休息。”韩墨额首道。
今晚韩墨情绪出奇的焦虑反常,在座众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如果不是夜白不见了他也不会变成这样,更何况今晚月圆之夜,对他来讲也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慕容擎苍回到百里玉檀靠做的树下,后者眼带嘲讽,似乎暗示他让他别凑热闹非要去,现在凑了一鼻子灰吧?慕容擎苍直接无视,寻了旁边的空地盘坐下来闭目养神,按照路程来算,明天中午就可到达无双城,到时候凶吉难辨,明眼人都知道姬无双抓走夜白,无非就是为了他们夜家的伏羲天罡卷,万一到时候人家不肯放人,自然又免不了一场恶战,早点休息保住精力才是上策。
百里玉檀自讨了个没趣,双眼一翻背过身继续休息。
韩墨充满沮丧地坐在石头上,距离上一次夜白寒毒发作过去小半月了,上次小狸为了救他自损修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万一今晚就连小狸都救不了他该如何是好?他也担心自己只是多虑,可夜白一日没与他团聚,他的心一日就悬着一分,况且传说姬无双心狠手辣,夜白落到他手中,指不定还受到什么非人虐待,想到这里愈发忧心忡忡了。
翌日,所有人都睡足醒来,就韩墨一人顶着熊猫似的黑眼圈,他见其他人醒来,立马从石头上弹跳而起,一把拉住林谦的手臂,意欲要往马驹旁走去,边走边唠叨:“这下好了,你们终于醒了,快快随我一道去无双城营救小白。”
昨晚他思来想去想了一夜,原本想要独自率先赶去无双城,可临了,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下来,这姬无双贵为无双城的城主为人狠毒不说,一身武功肯定也不在话下,万一自己要是一个人去,先不说救不出夜白,身为一介菜鸟,独闯无双城岂不是只有白白送死的份?不是他珍惜羽毛,而是怎么看都是不划算的买卖,不如等天亮随众人一起动身,所以他独自坐如针毡地睁眼到天亮,无视耳边鼾声震天,也要强撑着精神等大家醒来好第一时间赶路。
林谦知道他担心夜白一宿没合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当即带着韩墨,百里玉檀跟慕容擎苍快速往无双城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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