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打开的一瞬间,冰凉清冽的空气卷着雪花迎面扑来,还有一张瘦削的、英俊的、闪着光的面庞。
乐天呆住了,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傅铮扒着窗户,两手冻得通红,沙哑道:“小子,不让进?”
乐天还是呆滞着,脚步比思想反应更快地往旁边闪开了,傅铮直接敏捷地跳进了窗户内,军靴落地几乎一点声都没有,身上的雪花簌簌地落了满地,乐天看到地上的雪才如梦初醒般地去关窗,楼下院子里一长排的脚印彰显着这并非梦境。
傅铮拍了拍外套上的雪,还没拍干净,已被回过身的贺乐天紧紧抱住。
傅铮拍袖子的手顿住,久久站着不动,他的心潮一直长久地澎湃,翻江倒海一样地思念着贺乐天,而真正见到贺乐天时,他的心在长久的翻腾中停了下来,偏过头轻轻蹭了蹭贺乐天的额头,“我平安回来了。”
贺乐天仰起头,雪白的脸沾了一点傅铮身上的雪水,湿漉漉的,连同他黑漆漆的眼珠一样,“四叔……”
“嗯……”傅铮轻轻应了一声,一双孤狼一样的眼中绽放出热意。
随即,贺乐天猛地拉下他的脖子,踮起脚拼命地吻上傅铮的薄唇。
冰冷的空气一瞬消散,傅铮紧搂住贺乐天的细腰,像渴了许久的旅人一样去攫取撕咬贺乐天的嘴唇,无需多言,傅铮已一把抱起贺乐天,将人扔到床上。
大半年的别离令两人的身体产生了一些生疏,尤其是贺乐天,窄小的简直无法成事,傅铮在狂热的清潮中稍稍冷静下来,这样久别的重逢又叫他搞得那样浅薄直白,毫无内涵可言了,然而贺乐天比他还要急切,咬着唇也不管薄脸皮了,“那边柜子里有一盒雪花膏,凑合着用吧……”
傅铮俯下身,两片嘴唇热烘烘地碾过贺乐天的嘴唇,“好宝贝儿,你也想四叔了,是不是?”
贺乐天一点也不抗拒地伸出舌头,捧住他凌乱的脑袋,大胆道:“是,我想您,我每天都在想您!”
那些‘平安、保重’里蕴含的到底是普通的祝福还是克制的爱语,傅铮在炮火连天的孤独夜晚里思索了很久,终于从贺乐天的嘴里得到了答案,他现在是高兴得要命,恨不得把面前的贺乐天嚼碎了——吞下去!
那一盒未拆封的雪花膏被涂在了难以言说之处,贺乐天只让傅铮匆匆涂了一些,他等不及了,傅铮生死不明地在前线,只留给他七天缠绵的记忆,午夜梦回的反复回味已将他的欲念像酒一样的酝酿出无穷的渴望。
他想要傅铮这个人,确确实实的,哪怕疼一些也不要紧。
借着不算多的雪花膏,傅铮再一次拥有了他日思夜想的小公子,在那一瞬,两人俱是猛烈地颤抖了一下,身体的疼痛与心灵的碰撞重合了,傅铮感受着心脏砰砰的跳动,在两人贴身的静谧中缓缓道:“我要动了。”
这不是一句商量,而是一句通知,一记发起进攻的号角,傅铮在话音落后就开始动了,贺乐天及时地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将所有的喘息尖叫全憋在了喉咙里。
“别捂着,”傅铮喘着粗气,拉开贺乐天的双手,贺乐天面颊泛红,死死地咬住下唇,鼻尖里全是哼声,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傅铮送上伤痕累累的肩膀,“宝贝儿,咬我。”
头一回是久别重逢的星火碰撞,第二回 就偏向于涓涓细流般的倾诉爱语,傅铮极致的温柔,时快时慢,直叫贺乐天将他的肩膀全咬了个遍,他太快活了,忍不住要叫。
傅铮半搂着他,精壮的身躯作为支撑,贺乐天只觉得自己成了一朵小小的雪花,落在傅铮滚烫的躯体上快化了,傅铮不断地啄吻抚摸他,低声地反复道:“宝贝儿,我爱你。”
贺乐天在他直白的爱语中彻底融化了。
两人一直这样爱不够地缠绵到了外头炮仗嘭嘭的时候,傅铮紧搂住贺乐天,彻底地舒了一口气,“好宝贝儿,过年好。”
“好。”贺乐天哑声道,面上粉白一片,两人嘴对嘴地又亲亲热热地吻了一下,彼此内心都很满足。
两人保持着相连的姿势,面对面看着,连体婴一般,傅铮缓缓抚摸贺乐天的额发,与他说战场上发生的事,当然是只捡了好的说。
“你知道吗?你的文章救了我的命,”傅铮拉起贺乐天柔软的手亲了一下,“你的笔杆子比我的枪管子还顶用。”
贺乐天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四叔才是保家卫国的真英雄。”
傅铮是一个人先赶回来的,大部队还在后头,由郝司令和傅鸣风一起带着,他一路上也听到许多人在说——傅铮,真是个人物,是个英雄。
他做了半辈子的草莽,终于也有人说他是英雄了。
他的初衷只是不要叫他的爱人瞧不起他,而现在他的心灵在这场前所未有的孤军奋战中得到了升华,在战场上,他常常想,守不下绥南,下一个就是棉城,棉城有谁?棉城有他心爱的人。
那么,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其余人的心上人不知沦陷在何方。
家国家国,他傅铮心里有了个家,也终于明白了国,傅铮低头,郑重地在贺乐天眉心一吻,“你就是我的家。”
傅铮在贺乐天这一间房硬生生地躲了十天,过了十天比神仙还快活的日子,贺乐天什么也不管,全躲在楼上与傅铮厮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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