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峰神色稍缓,偏头道:“我还以为你与太子的缘分更深些。”
乐天没有否认,“与太子也有缘。”
郑元峰转过脸,脸色又沉了一点,冷冷道:“墙头草。”
乐天:……
两人都身陷囹圄却都不慌张,乐天反正知道郑元峰是最后的赢家,跟着他去哪都不亏,就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将自己生祭。
站了一会儿,乐天累了,干脆靠墙慢慢蹲了下来,准备让系统放黄片。
郑元峰见他坐下,刚想讥他两句,却见雪白的僧袍上已经血迹斑斑,他皱眉俯身,直接撩开乐天的僧袍,只见他长裤膝盖处渗出了不少血迹,郑元峰恼怒道:“你受伤未愈,为何跑来?”
乐天不解道:“我听说殿下出事了……”
“我与你有何相干?”郑元峰猛地甩下手中的僧袍,阴冷地望向乐天,“我最恨像你这样道貌岸然,说想救我的人!”
碧色眼睛燃起了火苗,暴露了它狂躁的本性,乐天低声念了句佛号,轻声道:“对不起。”
郑元峰面上怒意僵住,“你说什么?”
乐天轻声道:“这世道待殿下不好,我替这世道向殿下致歉。”
郑元峰原以为无论乐天说什么他也不会再有感觉,但他此刻心底深处又酸又软极为难受,多少个被责打之后关在禁宫的愤恨日夜,他脑海里所策划的全是有朝一日,他要那些人全部都死无葬身之地,但他从未想要一句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能弥补他所受到的伤害吗?
郑元峰一直这样想着,直到乐天对他说——“对不起”。
郑元峰转过脸,为此刻眼底所泛起的微微热意感到不可思议。
“殿下,”乐天坐在他身后,轻声继续道,“皇上只是一时病糊涂了,你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不该这样待你,太子纯孝,会阻止皇上犯此大错的。”
“纯孝?”郑元峰背对着他,冷冷道,“所以企图用别人的母亲来换自己母亲的命?”
乐天心中一动,知道郑元峰这是要开启男主倾诉之路了,所以不说话耐心地等着,哪知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郑元峰的后续。
郑元峰心绪平静之后,转过脸直接坐了下来,对乐天道:“脱裤子。”
乐天:“啊?”
郑元峰懒得跟他说,抬手就去剥乐天的裤子,乐天愣着没动,郑元峰瞟了他一眼,勾唇嘲道:“傻呆呆的。”
乐天:你再说一次,我会初中物理你会吗?!
系统:……好像也不是那么会吧?
郑元峰将乐天的长裤褪到膝下,就着禁卫大牢两侧的火光大略观察了一下,“皮外伤,应当不碍事,”又抬起头道,“圣僧为何如此娇贵?我听说只是跪了一天祈福便搞成这样。”
乐天羞愧地低下了头。
郑元峰见他脸红,也不再说他了,替他拉上裤子,抬手又摸了一把他的光头,乐天像被按了开光一样的瞪眼抬首,郑元峰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忽然凑到他耳边极小声道:“等我出去就是郑恒的死期。”
牢中有许多守卫,只要乐天大叫一声,立刻就会引来守卫,郑元峰却非要说,一是就算乐天说了,守卫也不会理,二是他想试探乐天的底线。
他与太子到底与这小和尚谁缘浅缘深。
乐天睁圆了眼,略带慌张地看了看外头,也凑到了郑元峰的耳边,莲花香气扑面而来,郑元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乐天轻若蚊蝇的声音,语气十分焦急,“请殿下三思,骨肉相残会遭天谴的。”
郑元峰挑了挑眉,不仅不怕还想笑,“我不怕天谴,不是有圣僧度我?”
乐天靠在郑元峰耳边继续道:“那是两回事。”
郑元峰:“哦?那圣僧成天说度我,到底是怎么个度法?”
乐天:“自然是驱散殿下心中的怨愤。”
郑元峰淡淡道:“他们全死了,我心中的怨愤自然也就没了。”
乐天见怎么都说不通,收了遮唇的手,转过身要拉开距离,手腕忽然被郑元峰拽住,郑元峰微一用力,将乐天搂在了怀里,乐天仍是一副呆呆的模样望着他。
“圣僧身上挺香的,这禁宫天牢一股难闻的味道,圣僧且度一度我吧。”郑元峰漫不经心道。
乐天不动了,对郑元峰道:“殿下,我给你的那串佛珠呢,也有清心之效。”
郑元峰淡淡道:“扔了。”
乐天:……
郑元峰见他圆眼闪烁双唇张着就合不拢的模样,勾唇道:“圣僧的佛珠我怎么敢扔,自然是供起来了。”
乐天:“应当随身携带的。”
郑元峰冷笑道:“又不是定情信物,带什么带。”
乐天:……
怀里的身躯出乎意料的柔软,早在郑元峰给乐天上药的时候就察觉他的肌肤细嫩柔滑,当时还以为是膏药的缘故,现在乐天半个人都落在他怀里,身上散发着淡淡莲花香气,柔若无骨触手皆是软玉温香,郑元峰垂眸,见乐天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太累睡着了。
一大早就拖着伤跑来,说是来救人,结果把自己也搭了进去,真是又蠢又呆,郑元峰神色渐渐柔和,搂着乐天调整了下姿势,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郑元峰心中常年藏着一座火山,经常表面冷静内心燃烧,此刻抱着柔软的圣僧,却是找回了心头久违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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