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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着解释道,“我是今日兴致太高了罢。”
    说完,他又打了个哈欠。
    傅芝钟低下头看刘蝉。他们两人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池中,刘蝉肤白,在深色大理石筑壁的水池中,他就像是深潭中的白尾鱼。他的双腿变一变姿势,即是白鱼悠悠晃荡自己的鱼尾。
    每当傅芝钟与刘蝉这样赤裸相对时,傅芝钟能清晰地感觉到刘蝉的清瘦。
    平日刘蝉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不显,这下衣履皆去,他的单薄也就暴露无遗。
    傅芝钟自水下托起刘蝉的手,相比起傅芝钟的手掌,刘蝉的手要小上半圈,加之他手腕细细,如此便显得他的手格外纤纤。
    不过说刘蝉到底还是男子,他的手骨节分明,有着利落的线条。
    “小蝉,”傅芝钟端详自己手中刘蝉的素手半晌,忽而喊了刘蝉一声。
    刘蝉抬眼,疑惑地看向傅芝钟。
    “你指甲甚长,须得修剪了。”傅芝钟说。
    刘蝉闻言,立即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哪里有嘛,傅爷。”他曲下四指,仔细地一一相看,“我这指甲不是刚刚好吗?这还是我刻意蓄的呢。”
    说完,他又张开手给傅芝钟看,“你瞧,这冒出一点指甲,不是把手衬得更长了吗?”
    傅芝钟望着自己面前的手,并不太理解这一点。
    他的手指甲惯常是修得整整齐齐,一丁点多余都没有。
    “不可,这须得修剪。”傅芝钟说,“若你平日不甚磕碰,指甲翻血可怎么办?”
    刘蝉不以为意,“哪会有甚么磕碰哩?我平素又不做什么累活。”
    刘蝉说完,去观傅芝钟的表情。
    他看傅芝钟欲言又止,似乎仍是想说服他剪去指甲,“傅爷,我就喜欢这样嘛——这叫我的手纤长好看许多。”
    刘蝉这样说,傅芝钟也不再讲什么。
    他确实是不懂,留这一截指甲有甚好的。
    傅芝钟握着刘蝉的手,又没入了热水中。
    刘蝉缠过来,靠进傅芝钟的怀中。
    他们肌肤相对,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肌肤的纹理。
    寻常两人不在水池中寻欢时,也是如今这样相依相靠,静静地泡着。
    水池甚大,呈长方之形。刘蝉与傅芝钟靠在一头,另外一头则是长长的雕花窗门。
    思及春中近夏,暑气渐起,故而另一头的窗门半开,与夜空星辰相对。
    刘蝉与傅芝钟再在水池中躺得低一些,就可以看见窗外闪烁的繁星。
    恰好有一月清辉落进水池,在水中化开,刘蝉伸手去掬在水中晕染开的月光。
    一捧闪闪发亮的水从他的指间滑落。
    刘蝉心想,刘菊方肯定会很喜欢在这浴池里戏水。
    不像其它怕水的猫,刘菊方虽然不怎么愿意洗澡,但它很会凫水。刘蝉见过它在水下四只猫爪一前一后,蹬得不亦乐乎的模样。
    刘蝉在这边用手缴着月光,傅芝钟就在边上安静地看着他。
    假使刘蝉回过头,他便能发现,傅芝钟眉眼间是一片宁静的轻松。
    至少这一刻,傅芝钟没有思考别的任何事情,他心中也没有承着其它任何沉甸甸,又复杂诡秘的东西。
    他仅仅只是平静地望着刘蝉在掬水玩。
    因着池中水量大,热气蒸腾缭绕,久久都没散。
    刘蝉和傅芝钟又泡了一会儿后便起身冲浴。
    浴池虽是舒服,活络人的筋骨,但是刘蝉也不喜在其中待得太久——将皮肤泡得起皱就不美了。
    “我第一次与傅爷泡这浴池的时候,我记得我还有些怕。”刘蝉擦干了长发,与傅芝钟躺在床上,笑着闲聊。
    傅芝钟也记得。
    刘蝉第一次见这浴池时,因着池壁黝黑,又是在夜晚,光线不明,不知池中水的深浅,故而怎么也不肯下水。
    直到傅芝钟允诺一直牵着他的手不松时,他才小心翼翼地伸脚去探池底。
    傅芝钟如今都还记得刘蝉小脸上的忐忑不安。
    “至今想来,我过去做的种种蠢事实在是多。”刘蝉说。
    刘蝉一贯不爱回想过去就在于此,过去他真的做出太多,令他现在忆起就尴尬万分的事情。
    傅芝钟摸摸刘蝉的头发,却说,“并不蠢的。”
    在傅芝钟的眼中,过往种种其实都是刘蝉的成长过程罢了。
    傅芝钟未曾告诉过刘蝉,其实刘蝉觉得的自己蠢笨的过去,在他的眼中,倒是挺可爱的。
    不过这话不能说,说了刘蝉大概会羞愤。
    “傅爷又来宽慰我了。”刘蝉笑着,仰面亲了亲傅芝钟的下巴。
    傅芝钟没解释什么。
    此刻夜深人静,一阵晚风吹过,啪嗒几声,将几片叶子带进了房屋里。
    傅芝钟身边本来一直从东说到西,从南叙到北,叭叭叭讲个不停的刘蝉,他的声音也慢慢地小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他越来越明显的呼吸声。
    待傅芝钟彻底听不见刘蝉的嗓音,偏头去看他时,他已经攀着傅芝钟,闭上眼睡着了。
    刘蝉长长密密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投出一小片淡淡的阴翳。
    他的嘴角似乎还衔着笑。
    刘蝉依偎在傅芝钟的身边,脸颊上还带点红晕。
    这么多年,刘蝉的性子、举止在傅芝钟的教导下,都变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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