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徒弟:“……”
张焱感觉他们几个就像被马路上拿糖哄着拐卖孩子的人贩子,只是他们几个却没有说不的权利。
命运如刀俎而我为鱼肉……
金国维当场就把孩子给卖了:“只要你签字画押,其他都好说,就让他们出个师,反正你也不差钱。”
于是众孩子们很快被安排进了酒店,于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上工。
张焱走后一个月,胡冰放了寒假,百无聊赖,天天在市图书馆泡着。张焱好像很忙,打过去的电话没几个接的,短信也都是晚上一点以后才回,渐渐的胡冰就不再一直打扰他了。
他泡在图书馆里研究了一个月的行为心理学,打算等某人回来以后在他身上试验一下——张焱实在是个复杂的多面体,用来练手正好。再者,心理学是社会学很重要的一部分,尤其是他的梦想是当个记者,将来要见的人一定会比吃过的盐还多。
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被木头桌子放大了响声,胡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挂断,发了条短信过去:图书馆呢。
车翔:今年什么时候回家?
胡冰垂了一下睫毛,自从有了张焱,他再也没有按时回家过过年,都是等他放假再做计划。胡冰提前感受到了夹在婆媳之间的无奈。
胡冰说:不知道,他出差了,还没回来。
车翔沉默了很久,胡冰以为他又要感慨些什么人生大道理,谁知他沉默了半天来了一句:谈恋爱真他娘的累。哎,和男生谈恋爱累吗?不行我也找个男的试试……还是别了吧,我妈能打死我。
胡冰:……
相对于胡冰醉心于一个男生对于别的人连根枝芽都不敢发,□□和江月纠缠两年多才颤巍巍的勉强修成正果,车翔才算得上正常的芳龄少年。他会专心的和一个人谈个一年半载,过不下去了就散,不拖沓不留痕,直到大三,已经散了两个了,现在这是第三个。胡冰直觉,这第三个不是已经散了就是散的差不多了。
胡冰戏谑道:恋爱经验丰富如你,也有为难的时候?
那边又沉默了很久,胡冰把手机甩到一边,一边看书一边等,脑海里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车翔烦躁的薅头发的模样。
两分钟后,车翔:你说女人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
胡冰: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和女人谈过。
车翔:……和男生谈恋爱是不是比较容易心灵相通,毕竟都是同一类。
胡冰先是冷笑了三秒,然后带入自己开始认真思考:我和张焱确实比较容易心灵相通,他说的和做的经常不是同一回事,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得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同一类的原因。
那边的车翔没再说话,估计是思考人生去了。胡冰放下手机,打了个哈切从桌上挑了一本书,随手翻开:
不要去了解女人,因为女人都是疯子。——弗洛伊德。
胡冰:“……”
临到年底,这座创世纪终于完成,当然创世纪的本命并不叫创世纪,中国的人与万物并不是耶和华创造的。他那个开山老祖给它起了个名字:《羊歌》,意为悲剧起源。
旧作品的底座有几句很是敷衍的题词,看样子作者并不想让人轻易看到,曰:
觉受生为乐,生服受五欲,为谁教授汝,令厌离于生?(注)
这位祖师爷的精神大概已经入圣,只是摆脱不了□□凡胎以及凡胎本性里的污秽,精神和□□相依相悖挣扎的痛苦不堪,才突发奇想随手刻了这么几句。
张焱也是直到工作人员准备把作品搬进展览馆的时候才发现底座的诗的,他下意识的“哎”了一声,穿着灰色工装的几个年轻人同时一顿,张焱上前看了几眼,对王国维说:“这底座还有几句诗没有刻上去。”
王国维亦看了几眼,几行字的雕刻手法堪称小儿胡闹,线条凌乱,没有丝毫的美感。
王国维说:“想是潦倒艰难的感慨发泄之作,刻在底座亦是不想毁作品。现在时间也来不及了,而且这种手法也实在没有临摹的必要”,王国维沉思了片刻,“先搬去前厅准备展览,回头和刘老头商量一下再说。”
于是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搬着作品去了前厅,立于大堂正中。
头一回参加大师级的个人展览,而且展览中还有自己的作品——虽然只是一个小工。张焱有种激动的兴奋,是那种被金馅饼砸中脑壳的兴奋。
他不顾王国维的指指点点白眼翻上天,换上了一身堪称优雅的米白色针织衫,莫名衬出一种柔和的风度翩翩。唯有一点不好,针织衫容易变形,一举一动都需要注意小心才能不让优雅变成尴尬。
和他一起出门的同门师兄戏谑道:“来看展览的一般没有20岁以下的妹子,你穿这么浪干嘛?”
张焱兴奋的脸上都放光,他眼睛放光的说:“人生苦短,及时行浪~”
师兄:“……”
张焱非常满意的围着大堂中央的《羊歌》转了好几圈,这尊巨大的作品里,融合了开天、创世、六道轮回、人生八苦,神、人、地狱、畜生,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这里面极端复杂而狰狞的融合了神学、道教、佛家,相悖又相通,多理解几分都能让人感觉到巨大的压抑和痛苦,条条大路都不通,悲观而壮丽恢宏。然后不自觉发自心灵的问出那句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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