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的航班晚上八点才启动,这会儿时间充裕,许沉河先回酒店补眠。睡前接了祝回庭的电话,对方知晓他要回榕憬镇过年,年底只为他安排了十二月出席美誉盛典的行程。
“《追踪千面》入围了盛典的年度最佳星剧奖,和你竞争最佳男主的几位演员同样实力不可小觑。”祝回庭给他打预防针,“许沉河,你要记得,就算你没得奖也别丧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今年是祝回庭第二次以类似的话安慰许沉河,还有一次是年中《梦境夫人》因某些尺度较大的镜头没过审而导致上映期押后,在剧组里的许沉河收到消息后消沉了好半天。
“放心。”许沉河自从见过许向葵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那些忧虑的事统统被抛诸脑后,只想安安稳稳过完这几年再继续回榕憬镇任教。
“说实话《梦境夫人》被押后也不是坏事,”祝回庭说,“你那三部片子放在明年上映,贺岁档、暑假档和国庆档各占一部,每部各自题材和内容都很独特,明年电影节能提名影帝的话,你胜算其实很大。”
许沉河自认做不到江画那个高度,但提名即肯定,多磨炼几年,在合同期满前为他哥多争取几份荣誉也是好事。
挂电话后,直至闭眼入睡前一刻,许沉河都在为自己的规划而满意,谁料一觉过后却变了天。
睡得沉,调了静音的手机在枕头边上闪了几分钟的屏幕,许沉河都全然不觉。还是被外面震天响的砸门声吵到,许沉河才醒过来,一眼瞧见外面天色暗沉。
砸门声还未停止,许沉河思绪游离在外,分辨良久才分清这声音不是梦中的回音。
他鲤鱼打挺,被这持续的敲响弄得莫名心慌。光着脚奔出去,从猫眼里瞧见顾从燃的脸,他甚至回想自己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惹到了对方。
隔音的墙体也挡不住顾从燃的嗓音,许沉河站在门后犹豫,听见顾从燃喊他“许沉河”。不是“江画”,不是“画画”,是“许沉河”。
“许沉河!”顾从燃下一脚就要踹上来,门忽然开了。
这一层住的人不多,黄昏时分住客都到楼下餐厅了,才避免了许沉河被暴露身份的可能。
顾从燃堪堪收住踹到一半的长腿,攀住门沿跨进屋里,反手把门从身后甩上落锁。
“接到回庭的电话没?”顾从燃眉宇间尽是严肃,“先别回呈桉市了,也不要离开酒店。”
直觉告诉许沉河又出事了,他走神数秒,转身冲进卧室捞过还在振动的手机接听。
电话另一头,祝回庭的语气很冲:“怎么这时候才接?”
“我……”许沉河手都在颤,不是冷的,是吓的。
手心一空,顾从燃抽走了他的手机,对电话里的人道:“行了,我跟他说。”
挂线后顾从燃把许沉河的手机往自己兜里一揣,许沉河想抢过去,被他扣住了手腕拽到床边坐下。
“脱衣服。”顾从燃说。
许沉河看他神色凝重,眼底也没有半分情/欲,迟缓地捏住自己的衣摆。
顾从燃却性急,俯身单手撑着床沿,另一只手隔着两层衣服按上他胸口:“这里还疼不疼?”
拍戏时在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伤都是常事,许沉河胸膛这里却没受过伤。他迷惑片刻,在顾从燃抚上他的右手小臂问到同样的问题时,许沉河眼前晃过去年冬天让他最是难过的那一幕。
“已经……不疼了。”许沉河惴惴不安,后仰的身子想要和顾从燃贴在他胸膛的手掌分开距离,对方却先一步抽回手撑在床上,将人困在自己的双臂中:“告诉我,你去年压根不是和祝回庭去旅游了,对不对?”
没等许沉河回答,他又道:“比起你说谎,我更希望你否认这件事……”
“什么意思?”许沉河睁大眼,“祝哥跟你说了?”
顾从燃每一句话都在迟疑,但他不打算隐瞒,只担心打击到对方:“你被你父亲打出家门的视频在网上疯传开了,边上还有回庭在,所以想不认都不行。热搜压不住,公关也很难解决这件事,只能任由它恶性发酵。”
许沉河惊惶起身,顾从燃又把他按回去:“你妹妹也被拍到了,就今天的事。你家那边让娱记给包围了,我派了人过去拦着,场面暂时还能控制住,你先冷静。”
“我怎么冷静?”许沉河害怕连累所有人,“他们已经被我害得够惨了……”
他知道这事怨不得别人,是他不加提防暴露了行踪,可再怎么怨恨许晋筠和韦语堂也好,他都没想过要让他们处于困境中,况且现在还把无辜的许向葵给牵扯进来了。
推开挡在身前的顾从燃,许沉河赤脚往卧室外跑,顾从燃手快捞住他的腰把人往怀里一带:“你疯了?想把自己往娱记面前送?”
“不然要怎样?”许沉河生平头一次有了急到想哭的感觉,“再怎么着这事也是我惹出来的,我能坐视不管吗?!”
他急促地喘着,整个人颤得比昨天从河水里爬上来时还厉害。施加在肩上的力道轻轻松松让他跌坐回床上,顾从燃给他穿上鞋子绑好鞋带,拍拍他的膝盖,说:“我陪你去。”
刚要出门,顾从燃接到派出去的人打来的电话,他接通,言简意赅道:“说。”
对方的回答也没有废话:“顾总,我们这边快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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