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沉河立马坐直了,下一秒镜头就扫过了他的脸。江画的名字从颁奖嘉宾口中蹦出来,四周掌声如潮,许沉河含笑离座,挺着腰板走到台上。
颇有分量的奖杯握在手里,台前闪光灯四起,许沉河将自己从愣神中扯出来。和明亮的舞台相比,台下是暗沉的,每张脸都显得模糊。然而与之相反的是到场的粉丝所高举的印着江画二字的应援灯牌,炫目而漂亮。
奖杯险些从手中滑落,不是因为其重量,而是许沉河握着不属于他的荣誉。
官方的致谢词烂熟于心,许沉河面色沉静地谢完公司、前辈和粉丝,弯腰朝台下所有人鞠躬——带着他满腔的惭愧。
这场颁奖典礼不间歇持续了四个小时,结束后祝回庭开车送许沉河回家,侧目见副驾上的人低着头一路摆弄着手里的奖杯。
“以前没拿过奖?”祝回庭问。
许沉河摸着奖杯上的刻字:“没得过这么重量级的。”
“以后机会多的是。”祝回庭笑说。
将近凌晨,浮金苑外的公路行车寥寥,祝回庭靠边停车,却没开车门锁。他烟瘾犯了,但没摸烟盒,抬手把音乐给关了:“有话说呗。”
“洞若观火啊你。”许沉河说。
祝回庭的手机响了,他接通,里面传来宿与迩的声音:“老公,你要让我独守空闺到什么时候啊,你是不是外面有情儿了?”
许沉河倏地望过来,暗想这孩子真放得开。
祝回庭倒是淡定:“闭嘴吧,我搁你江老师那,谈事儿。”
“啥事儿谈那么久啊,人顾总不得赶你走呢?”
祝回庭悠哉道:“你当谁都跟你似的乱吃飞醋?”
挂了线,祝回庭耸肩:“听到了吧,你再不果断点,我晚回去了又得费心思哄人。”
“我还没想好,”许沉河那紧张的劲儿都要把奖杯给捏碎了,“祝哥,我和顾总你站哪边?”
“你们别真搞分裂吧?”祝回庭投来猜疑的眼神。
许沉河忙摆手:“没那回事。”
“那得看谁占理,”祝回庭说,“我这人很公正。”
“那算了,我回家再考虑下,”许沉河拍拍车门,“麻烦开个锁。”
祝回庭拽住他:“别他妈磨叽了,我站你这边行了吧?”
“刚不是还说自己公正吗?”许沉河重新坐正。
祝回庭很不要脸:“八卦占了上风。”
疑虑盘在自己心里多时,在祝回庭面前许沉河开门见山:“我怀疑江画和我……是亲兄弟。”
本摆开倾听姿势的祝回庭神情一滞:“许沉河,话可不能乱说。”
察觉到祝回庭情绪的转变,许沉河庆幸自己选择先向对方说了这件事:“没根据的事我不会胡说。”
省去个人情感,他把家庭状况和盘托出,说完才拎起上次的问题:“所以我想知道江画是在哪里被拐走的,假若真的是在我老家,就能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主驾上,祝回庭撑着额角沉思良久,他处在震惊和置疑相交错的状态,一时没能想出好的解决方法:“这事……挺严肃的。”
“所以千万不能告诉顾总。”许沉河强调,生怕祝回庭和顾从燃十多年的交情出卖了自己。
“要不这样,”祝回庭十指交叉抵在方向盘上,“哪天我带你去江画以前住的地方问问。”
“那个把江画养大的婆婆?”许沉河问。
祝回庭摇头:“婆婆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了,我们只能去问她的邻居。”
心情复杂地回了家,许沉河坐在客厅里摆弄了好一阵手机,心烦意乱也不知道看进了什么,顾从燃来电时他顺手就给接了:“顾总。”
“你就不能喊我点好听的名称吗?”顾从燃刚下班回到秋池山庄,在公司一天到晚被人恭恭敬敬喊“顾总”,这会儿想跟许沉河聊下天还被对方员工喊上司似的叫唤,烦人得很。
宿与迩在电话里对祝回庭的那声称呼在许沉河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觉得自己被最近的一系列烦心事搞魔怔了,索性推开落地窗去阳台外吹风:“那你想让我喊你什么?”
“都行。”顾从燃说。
“那顾老板?”
“这二者有区别?”
窗台上的不死鸟有点没精打采,许沉河拿起喷壶给它们喷水:“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不知道。”顾从燃忙了一整天工作,这时候不想动脑子。
许沉河说:“你像我大学舍友,天天问我午餐晚餐叫什么外卖,我提了建议他们又诸多意见。”
每次许沉河提起自己的读书时代,顾从燃都很感兴趣:“后来呢,怎么解决?”
“后来我就拿了口锅回去自己做饭吃了。”许沉河倚在护栏上。
顾从燃笑了,仿佛能在脑海里勾画出许沉河读书时的形象。笑完,他回归正题:“今晚,恭喜得奖了。”
这是许沉河以江画名义进入娱乐圈后得的第一个奖,对此他反而没有太浓烈的喜悦。他在乎的是自己在台上的表现,演得完不完美,有没有露馅,是否隐匿了许沉河的个人痕迹。
“你觉得我表现得还行不?”许沉河问。
顾从燃给予肯定:“可以,很自然,你那造型估计是迷倒我妈了,说想见你一面。”
许沉河差点失手把喷水壶扔到楼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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